田甜如约而至,“谢老师,我来拿冬瓜了!”谢之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不急,先歇一歇。”“好嘞,我刚好渴了!”田甜坐下喝了几口水,再抬起头,就看见谢之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瞧她,表情有些复杂。……既担心,又带点责备。田甜愣了愣,“谢老师,你怎么这么看着我?”谢之于是取出手机,调出《幽兰迷踪》的界面,问她:“希望可以你坦诚地告诉我,这一篇同人文,是不是你写的。”田甜吸了一口气,一下子站起来,眼睛瞪得老大。谢之知道,任何人被突然扒出秘密,都会是这种戒备又错愕的反应。如果不是这篇文太过阴暗,他本来不想直接问田甜的。但田甜是一个纯真无邪的小姑娘,背地里如果真的写了这种小说来泄愤,有可能她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他和田甜虽然是雇佣关系,但他一直把田甜视作小辈,必要的关心和帮助是不可少的。谢之简要且坦诚地告诉她,“一个朋友帮我查洗手间系列的作者ip,无意中看到了这一篇,我见门牌号是你的,就来问问。”“您这朋友真是神通广大。”田甜不是不讲理的人,听他这么解释,也便没那么激动了。“坐吧。”谢之指指沙发,等她坐下之后,再问,“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出于什么心态,写的这篇文?”田甜欲言欲止了一下,最终沉默。谢之观察着她的表情,“如果不方便说,就算了。”“也没有不方便……”田甜抬起头,“只是我在想,要不要请您帮我联系竹二先生……他那么大的本事,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应该不难。”谢之谨慎地问:“你莫非,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可是看田甜的面色,印堂光亮,阳气充足,没有不对。可田甜却点头:“是啊谢老师,我有一个鬼朋友。虽然他胆小又孤僻,但心肠不坏。他疯疯傻傻的挺可怜,您能让竹二先生帮帮他吗?”“……可是,他和这篇小说有什么关系?”田甜一字一句:“这小说,是他写的。”一个鬼的内心,居然有这么多的阴暗面。要么是他的遭遇不幸,要么,就是他让别人遭遇了不幸。谢之面色瞬间凝重,“好,你先回去,我让他晚上到你家看看。“入夜,谢之换上太极服和面罩,如约到达了甜甜家。田甜悄悄把门离了一条缝,看见是他,“您是……竹二先生?”谢之点头。竹二腾空而起的那段视频在网上曾经流传过一段时间,但后来被有关部门和谐了。田甜有幸看过,当时竹二穿的就是这身衣服。田甜还和谢之聊过,说两个人的身形特别像。如今见到真人,比视频上更像谢之。她把人放进去,正要告诉对方,她的鬼朋友特别敏感,需要小心对待。可还没开口,小卧室里就传出重物落地的声响。谢之眼神一凝,立马闪身到小卧室前,一脚就踹开了紧闭的门。只见架子在地上,上面的书掉了一地。被子鼓起一个小包,哆哆嗦嗦的。田甜赶紧说:“喂,你不要怕,这位先生是来帮你的!”回应她的,却是低沉的警告:“走开!走开!”“竹二先生,你可千万别……”田甜的话还没说完,只见谢之猛然跳到床上,一把掀开被子,露出里面虚弱的鬼魂。这鬼魂穿着病号服,一双眼睛在碎发底下闪动着寒光。“走开!”这回,警告似乎有了成效。谢之错愕地盯了他一会儿,退下了床。这居然是个生魂。生魂,即人没死,魂魄却离开身体。这样的魂魄是残缺的,因为身体里还要遗留一部分维持生命。身体要么是行尸走肉,要么失去感知。飘在外面的生魂,则是要么虚弱,要么神志不清。田甜赶紧上前安慰受惊的生魂,可是对方连她都不认了,缩在墙角让她也走开。她只好求助似的看谢之:“竹二先生,怎么办啊。”可谢之只是拿出手机,低头查看一张照片。等他再次开口,却不是回答田甜的话,而是对这个生魂发问:“沈晨,你……是不是沈晨?”作者有话说:又一条支线即将展开~感谢在2020-05-1621:07:58~2020-05-1717::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玫瑰多多、思若番、师尊再骂我一次!!!、浮雲、宿枝春、苏倾安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杨40瓶;玫瑰多多2瓶;靜心修行中、42901014、karen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相认半夜三更,谢之回到了松云华庭。竹二的那部手机震了一下,打开一看,是田甜发来的信息:“竹二先生,请问我的鬼朋友没事吧?”口袋里有东西在剧烈挣扎,在符咒的压制下,最终只形成蜜蜂煽动翅膀的动静。谢之拍了拍口袋,面不改色地回复田甜:“挺好的,安心睡吧。”沈晨生魂在外,神智错乱,连话都说不利索。眼下,他唯一的意念,就是不许任何人靠近。谢之当然不能由着他任性,画个灵符一捆,把他带回了家。此时客厅里静悄悄的,玉婵没有看电视。他走上二楼,路过一个紧闭的房门前,里面传出女人压抑的呜咽声。不大,就像是受了委屈,在低低地啜泣,电视声音稍微大一点,就能盖下去。谢之才想起来,今天是玉婵的轮回日。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一个人躲起来,默默地重复死亡过程。谢之不太明白,范文韬一个男人,只是死于心脏骤停,轮回日尚且痛不欲生,忍不住大呼小叫。玉婵娇滴滴的,难道比范文韬死地还舒服?以至于每个轮回日都几乎寂然无声?口袋里的动静依然不停,谢之叹了口气,走进一间卧室,用灵力封印门窗,这才敞开口袋。立时便有一个影子飘出来,像是枯叶一般,皱巴巴地落在地上。沈晨身体舒展得很缓慢,额头上又贴着一枚灵符,动弹不得,却依然冲谢之瞪着眼睛。谢之蹲下身,轻声说:“沈晨,我是来帮你的。”沈晨:“走开!”谢之:“你认识展鹏吧?”沈晨瞳孔顿时缩小,努力做了个摇头的动作:“不……不!”谢之想了想,又问他:“你是不想见他,还是不认识他?”沈晨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清秀的五官几乎扭曲,咆哮出声:“不!走开!”他的眼神里,居然满是痛苦和恐惧。隔壁门开了,一个虚弱的女声烦躁地说:“嚷什么,聒噪得很。”谢之起身去看,只见玉婵扶着门框,脸色苍白到了极点,红艳艳的嘴唇竟然泛出乌黑色。他面露关切:“你还好吧?““嗯,熬过去了。”玉婵似乎不太想让人看见她这幅面孔,转身扶着墙往下飘,“我看会儿电视,你既然带回了新的鬼,就让他学学规矩,别大呼小叫的吵人清净。”新人打扰旧人,的确不太合适,可沈晨实在不好沟通。谢之刚想请玉婵多包含,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大喊:“玉姐!”谢之愕然回头看。沈晨努力在灵符压制下抬头往外看,表情又急又慌,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不住地喊“玉姐”。身后一阵森然的阴风吹过,下一秒,身穿红色旗袍的玉婵从谢之眼前晃过去,就像一缕迅疾的风。她扑在地上,脸上尽是不可置信,两只手却已经将沈晨抱在怀里,“傻小子!怎么是你啊!”沈晨被她抱着,仿佛一下子生出许多安全感,声音都没那么颤了,“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