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跌在他旁边,嘴角不停地淌血。她胸口插着一支短箭,血已经晕染了她的整件衣裙。此时的宋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已经奄奄一息。见沈吉昌进来,她浑浊的眼睛里闪出了些期待的光芒。
沈玉容跪在旁边,她左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紧紧拽着宋氏的袖子。她绝望地垂着头,两鬓的头发杂乱不堪,因为哭得太久,声音已经哽咽:“娘——”太医将又一根银针插进宋氏的太阳穴处,原先拔出的那根针头已经是黑色。
沈吉昌快步上前,太医见状,往旁边退了一步,闭上眼睛,向沈吉昌轻轻摇了摇头。
沈玉容睁开一双红肿的眼睛,张了张口,似乎想说话,但嗓子已经哑了,只能根据口型看出来,她说的是“爹爹”。
“沈爱卿。”刘端见沈吉昌往这里走过来,不忍道。刺客的袖箭射出前,陆淮之已经拼命一格,袖箭失了准头,但这也只能让宋氏的痛苦多拖了一阵子罢了。如果没有宋氏,现在躺在地上的可能就是他了。
刘端的袖子突然一紧,宋氏正用哀求的眼光看着他,那就是她这一生最后的力气了。
“我的女儿……照顾……答应……”宋氏断断续续地说,一大口血吐了出来。
“好,”刘端紧紧扶着宋氏的肩膀,表情哀伤,“朕答应你,你女儿便是未来的太子妃。”
得到承诺后,宋氏惨白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满意的笑容。她颤抖着想去拉沈玉容,但还没有碰到,手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沈吉昌见到这一幕,单膝跪地,脸别到旁边,长叹了一口气,覆上宋氏的眼睛。
沈以宁看着宋氏扭曲的脸,她临死之前显然极为痛苦。宋氏对她实在算不上有多好,但她也叫了宋氏十年“母亲”。她心里百感交集,却又哭不出来,只是抿紧了嘴唇,一句话也没有说。
“沈爱卿,朕刚刚已经答应了夫人,要照顾她女儿,”刘端叹了一口气,对沈吉昌说,“你在北方功勋卓著,朕也一直有意要与你结为儿女亲家,你看如何?”
“陛下,臣诚惶诚恐,”沈吉昌赶紧跪下道,“为陛下尽忠是臣的本分,不敢以此邀功。”
他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
“此事朕已经不是第一次向你提及了。沈爱卿每次都推脱孩子年龄尚小。如今夫人遗愿便是好好照顾玉容,将军也不必再拒绝了。”
“此事就这么定了。”
“慢着,”卫皇后款款上前,“生辰八字尚未合过,陛下,这不合礼数。”她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出,慌乱之中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笑话,太子是她的亲生儿子,太子妃自然要是个精明能干的,沈玉容哪里入得了她的眼。只是现在骑虎难下,只能拖一刻算一刻。
“现在就合。”刘端示意大臣中的一位老者,此人是钦天监的陈成,白胡子一大把,此时突然被点名,知道不是什么好差事,颤颤巍巍地走到殿上来,恨不得一步拆成三步走。
刘端自幼体弱多病,长在深宫之中,素来是个软弱的皇帝,甚至坊间传言,卫皇后与刘端乃是“二圣临朝”,意在讽刺卫皇后牝鸡司晨。
沈以宁见卫皇后脸色不善,知道事情不妙,赶忙跪下道:“陛下,母亲刚刚过世,姐姐哀思过度,恐怕……”与皇家结亲本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卫皇后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