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一大早在会客室看见眼前的男人时,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惊讶。“时总,有空吗?我们谈谈。”
叶司南站了起来,双手插兜,语气听上去并不友善。时年颔首,拨通内线,让秘书送了两杯咖啡进来。“叶总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关于电视剧的拍摄周期还有多久,另外关于发行许可证还有后期制作方面,我想了解一下。”
时年优雅地喝了一口咖啡,轻笑一声:“这些事情自然有专业部门跟进。叶总一个大忙人,手握几家上市公司,就不必过于操心这些小事了吧。”
“哦?那时总作为一个老板,暗中替员工删除负面新闻,算不算操心太过了呢?”
叶司南似笑非笑,意有所指。时年听出了他话里暗藏的意思,直接问道:“叶总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叶司南目光一敛,索性挑明。当林铮向他汇报,时年暗中也花了大笔的钱撤热搜时,直觉告诉他,时年对顾夏的心思并不简单。时年三十五岁,十九岁参演第一部电影后就在圈内大红大紫,横扫各大奖项,他在巅峰时期的成就无人能与之一较高下。可他却选择在黄金年龄离开大荧幕,退居幕后,和朋友一起创办了这家影视公司。他现在单身,年轻时,绯闻缠身,风流韵事不少,也有过几任公开的女友。一想到这些,叶司南下颔崩得更紧了。时年一下子领会了他话中的含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毫不避讳地说道:“正如叶总预料那样,我对顾夏确实有好感。”
叶司南听完,脸色阴沉,仿佛笼罩了一层寒霜。“你离她远一点!”
时年不理会他的恼怒,继续开口:“叶总都美人在侧了,还有心思管自己前妻的事吗?”
他吐字缓慢,声调不高,却字字砸在叶司南的心上。“你调查我?你还知道些什么?”
时年挥了挥手:“我并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只是这次为了替顾夏澄清,暗中调查,知道了一些事。再加上叶总在剧组对她的态度,稍加联想,就有了答案。恕我直言,叶总当初对她那么绝情,那么恨她,现在为何又突然这么上心了呢?”
“谁他妈告诉你我恨她了?”
叶司南像被踩到了痛脚,气得骂了脏话,平日的风度教养全无。“她净身出户,被逼远走他乡,在举目无亲的国度生活了两年,难道是因为你爱她?”
时年看着叶司南,语气咄咄逼人。叶司南一怔,他应该是恨她的。在那段婚姻里,他对于顾夏的算计始终耿耿于怀。他痛恨她为了当上叶太太,用尽手段,可是为什么现在知道她身边有了追求者,心里居然……居然会产生了异样的感觉?“我承认,在这件事情上,我的确有私心。但至少我从来没有做出过伤害她的事,那么叶先生你呢?费尽周折,你又安的什么心?”
这句话把叶司南气得够呛,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捏紧拳头,給了时年一个冰凉的眼神,转身就走。刚从时年的办公室出来,余怒未消,就看见顾夏迎面朝她走来。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神中的一丝闪烁,长臂一伸,把她拦了下来。顾夏秀眉微拧,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晚上七点,来我的办公室一趟。”
“对不起我没空。”
顾夏被他这种命令式的话语气笑了,因此也没什么好脸色。“你有东西还在我这,我把它还给你。”
叶司南微微低头,在她耳畔说道。“我不记得还有东西没带走,如果有,麻烦帮我扔了吧,谢谢。”
说完,她绕开叶司南,快步离去。“是一个八音盒,你也不要了吗?”
顾夏身影一顿,回头怨愤地盯着他,仿佛要在脸上盯出两个窟窿一般。叶司南料到了她的反应,冲她抬抬下巴,语气中带着得意:“别让我等太久。”
“无赖!”
顾夏一口糯米细牙咬得咯咯响,忍不住低骂一声。随即,她调整了一下表情,敲了敲时年办公室的门。“请进!”
时年的声音像悦耳的提琴声,让人心情舒畅。顾夏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在书架上找书。时年身材修长,衬衫的袖口微微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妥妥的成功人士典范。“有事找我?”
顾夏深吸一口气,像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时总,我是特地来感谢您的。听何思说,这次的事,多亏了您的帮忙。”
时年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现在的网络风气太差,我不能容忍我的艺人被人随便污蔑。”
“况且……”他低头一笑,继续说道:“你的能力我是清楚的。你肯定不知道,我曾在纽约看过你的演出。”
顾夏的双眼倏然一亮:“真的吗?”
看时年点头,她忽然想证实一件事情:“那……网上那些关于我在纽约的照片,也是您……”时年唇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这算是默认了?顾夏内心一阵狂喜:“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了!”
“不如一起吃晚饭吧。”
时年平和的脸上,带着深深的笑意。顾夏刚想答应,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叶司南阴郁脸,只好说:“今天不行,我已经约了别人,下次吧,我一定记得。”
“好。”
离开了时年办公室,顾夏心里觉得十分别扭。一想到要和叶司南单独相处,那种窒息的感觉立刻涌了上来。他说的那个八音盒,是十岁那年,父亲送的生日礼物,也是最后一件礼物。虽然有个不负责任的母亲,但父亲对她却是如珠如宝,这个物件对他而言十分珍贵。其他的东西,哪怕是叶司南送的那些珠宝,她都可以不要,但唯独这个八音盒,她舍不得。离开叶家的时候走得匆忙,她以为弄丢了,没想到却被叶司南收起来了。到了晚上七点,顾夏别无他法,准时搭上了中庭集团的电梯,前往顶楼的总裁办公室。她对这部电梯驾轻就熟,因为那时候她一门心思要做个好妻子,经常来这里给叶司南送饭。他一工作起来,经常忘记吃饭。口味又刁,吃蒜不吃葱,拒绝内脏,外面的餐厅很少有合他心意的。久而久之,他得了慢性胃炎。从那时起,她精心烹调三餐,一顿也没落下。顾夏来到了叶司南的办公室前,心跳莫名加速,她深吸一口气,心情平复后,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