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绿的新叶在滚烫的水中翻来倒去,那份绿意渐渐染变了周围的水色,最后形成色泽清亮的茶汤。
老七翻开长公主赐给寒霜的黄金匣子,取了一个出来,细细查看,没有看到任何内务府的印戳,不免大惊小怪。
“公子,这是普通的金子啊,那你扣下来做什么?”
一百两金子,一千两银子,平常人看起来泼天的富贵,对他家公子来说,也着实是轻巧了些。反而是寒霜,这一百两金子,对她来说,恐怕更有用处。
何况这金子上面什么戳印都没有,寒霜拿去用也是无碍的,只是不知道公子为什么让人去送了那信,却偏偏留下了这箱金子。
他家公子可不是什么贪财的人。
顾怀渊倒出茶汤来,仔细看了看茶汤的颜色,总算满意了,用茶盖拂开面上茶末,轻轻抿了一口。
龙井的馥郁清香从舌尖传开,后味醇长,经久不散。
他品了茶,看着老七拿着银子的财迷的样子,不免笑了一下。
“你只想着她需要这金子,怎么就不想想,她一个在寒家支脉暂居的学生,能不能守住这一百两金子?”
老七偏头想了想,“也是。”把金子扔回去,扣住了箱匣。
正逢送信的少年回来,老七跟他打了个招呼,少年应了一声,给顾怀渊行了礼。
“公子,信送到了。”
顾怀渊“嗯”了一声。
“有人跟着么?”
“跟了半路,回去了,这里毕竟偏远。和京城的联系少,想必女帝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就把影卫召回去了。”
顾怀渊点了点头,“百里越呢?”
“百里越拿了医圣的骨灰回府供奉,其他的弟子因原本有欺世盗名的嫌疑,被秋月大人发落了一番,远走他乡了。”
这一点不出顾怀渊所料。
秋月既然知道百里越受同门欺凌一事,自然会告诉荣安。百里越现今是荣安的人,又负责她的身体,不给他一个说法,委实说不过去。
荣安虽然心慈,但该有的笼络人心的手段,却决然不缺,否则也不至于稳拿了“大贤长公主”的名声。
少年却近前一步,“只是,百里越离开清风弄之后,另外有人来找过他。”
“嗯?”
“是百里越家中的长辈,当初家中无钱,把百里越交给了医圣抚养,现在却又赌债缠身,听闻医圣故居在清风弄,于是来寻他救济。”
他在京城并不是总待在长公主府,既然他是公子的眼睛和耳朵,自然会看得更多,听得更多。
“那个时候百里越已经进了长公主府,这群人找不到人,却回了另一人的府上。”
少年抬起头,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顾怀渊看见了,端着茶盏的手,不由动了一下。
他的手摩擦着茶盏上花开富贵的釉彩,过了不知多久,他才淡淡下了命令。
“跟紧他,看看他打算做什么。如果有必要……”
他话没有说完,只是做了一个手势。
少年在他面前恭敬地点了头,“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