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你就不能听我一句话吗?”汪从悦有些无力地问她,“你好歹也听上一听啊。”
少女伏在他胸口,同样以无力到痛苦的语气问道:“小哥哥,你可不可以再信任一点我的手艺和眼光?”
秋枕梦声音带着哭腔:
“小哥哥,你就不能拼上一把,走一次险路吗?孤儿寡母过日子太苦了,我已经过够了,再也不想重新来一次了。”
汪从悦轻轻捧住她的脸。
他仔细地为她擦去流淌的泪。
他记起那年听说的,岭门发生了雪灾,皇帝派了官员前去赈灾。
当时贪腐的官员太多了,岭门官吏递上来的奏章,都说灾民们喝的粥,几乎能数清楚有多少米粒。
那时候,一批官员人头落地。
他恰好换了班,有了假,出宫给娘娘买东西。
良都也下着雪。不合时令便斩了的人头,染红街道上一片纯净的厚雪。
年幼的他本该害怕这种场景的。
可他穿着暖和的棉衣,戴着雪帽,手中捧着娘娘喜爱的小玩意,呆呆地望着刑场,竟然半点畏惧的心思都没有。
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想着,家乡刚刚有过灾祸,妹子家里只有一个娘,她们还能不能熬过严冬。
本就稀少的赈灾粮食,她们能不能抢到。
还能不能……
等到他攒够了钱,回去探望她们。
于是那场雪,就变得分外可憎起来。
孤儿寡母的日子太苦了。她如此坚持着入宫辨认,到底是有多惧怕这样的生活呢。
惧怕到,连很可能会当庭处死的结果,都不害怕了。
汪从悦按着秋枕梦后脑,轻轻压了下来,报以仔细又轻柔的亲吻。
少女亦温柔地回应他。
“妹子,我……”汪从悦顿了顿,那些“不敢”的心绪不知何时已然散去,只剩下云开月明了的轻松。
“我明日回宫,便去找圣上求一求,你在家里收拾好了,等着我。”
汪从悦道:“圣上去要令牌,一定会告知皇后娘娘,你大概去往皇后宫中,不会见到圣上。”
“皇后娘娘不是重病了吗?”秋枕梦问。
“你去了宫里,切莫高声说话,娘娘经不起。离得近一些,她喜欢和人近一点聊。”
“我知道啦。”
汪从悦郑重地叮嘱道:
“不会宫里的礼仪也没什么,刚进去时,皇贵妃娘娘会派人教你些,她宫里人都厉害,严苛了,说了难听话,你都别放在心上。”
他微微弯了眼,揉着秋枕梦的头。
“睡吧,别熬抠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