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床上,陈菲闭上了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梦里的情景总在眼前绕来绕去,弄得她心烦意乱。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胡思乱想,但是还是忍不住有点担心朱雅洁,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对。她点开了朱雅洁的朋友圈,最后一条是9月31号发出的,现在已经是10月3号的凌晨了。对于一个热衷于发圈的人来说,这确实有点不正常。
但也许是两人玩得如胶似漆,忘了吧!
从近几个月朱雅洁回宿舍睡觉的次数越来越少,陈菲自然能看出朱雅洁和男朋友的感情又上升了一个层次,因为她以前从不夜不归宿的。所以,人家两个人趁着长假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完全沉浸在两个人的世界里,完全可能,不接电话,不发朋友圈也应该很正常。
想着想着,陈菲终于说服了自己,困意便如水般漫卷了过来,她便昏昏睡去了。
清晨六点半,闹钟叫醒了陈菲。她有着严格的作息时间表,现在要做的是起床,跑步。
冷水落在脸上,稍稍赶走了她的困意,有些昏沉的脑袋清醒了不少。她拿起一根皮筋,将过肩的长发扎成了一个高马尾,出了宿舍。
操场上人并不多,大多数的学生还在睡懒觉,几个晨练的老人慢悠悠地晃着。空气很清新,让陈菲更加享受这种早起运动的感觉,几圈过后,连酸痛的双腿也渐渐轻松了起来。
又跑过几个老人身边的时候,其中一个忽然咳嗽了起来,声音沉闷悠长。
她的脚步一下子慢了下来,那咳嗽声还在继续,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噩梦中那黑影的咳嗽声,可怕的梦境又幽灵般闪进了脑海之中。
她强迫自己加速,逃离那咳嗽声,但是呼吸却乱了,心跳也加速到了平时跑步从来没有的频率。她继续跑,但是没跑出多远,肋下就开始一剜一剜的疼,好像是岔气了。
她只好停了下来,沮丧地往操场外走,运动目标没完成,又让这该死的噩梦毁了!
这个时间,食堂也就刚刚开始提供早餐,她虽然没有什么胃口,但是还是强迫自己要吃一点。她有着近乎残酷的自律,不为别的,就因为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城市是孤单一人,唯一能靠的,只有自己,所以要保证自己的健康,更要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
“陈菲,这几天,你见到小洁了吗?”
正低头心不在焉走路的陈菲被突然传来的沙哑声音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惊讶道,“张明亮?”
张明亮正是朱雅洁的青梅竹马,他相貌平平,中等个子,一件圆领的体恤衫上横亘着横七竖八的褶皱,牛仔裤已经洗得发白,裤脚处甚至有些脱线了,线头垂在蓝色的回力鞋上。陈菲见过他几次,觉得这个男孩普通到了扔进人群绝对会立即失去踪迹,在加上他寡言少语的性格,常常露出的怯懦表情,也难怪那么多想追求朱雅洁的男生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选择他,最后只能酸溜溜说一句癞蛤蟆、好白菜之类的撒撒气。
陈菲却一直觉得他们之间肯定是有真感情的,那感情不是那些抱着过把瘾就死的恋爱观之人能理解的,要不然他们绝不会这样执着于彼此。只是,他们现在不是应该在一起吗?张明亮为什么会单独出现在自己面前呢?还急吼吼地问朱雅洁的下落?
陈菲看着张明亮那张满脸憔悴,白眼珠上的血丝像地图上的公交线路般纵横交错,眼角还带着尚未洗干净的眼垢,顽固地坚守在自己的领地上,蓬乱的头发各自为战地指向任意方向。
他这是怎么了?难道和朱雅洁吵架了吗?要不然怎么会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没有。怎么?你们,吵架了吗?”
“是,1号那天上午吵了一架,然后她就走了,之后我就联系不上她了。她根本不接我电话,恐怕是把我拉黑了吧?唉,都怪我,我当时怎么就,唉!”
张明亮声音愈加低沉了下去,失落地像是丢了魂。
陈菲觉得眼前的张明亮可怜得就像只被抛弃了地宠物狗,但是她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呢?
见陈菲不说话,张明亮又可怜巴巴请求道,“你是她舍友,她肯定不会也把你也拉黑的,要不你帮我给她打个电话吧,行吗?”
“哦,当然可以,只是我一号晚上给她打过一次电话,她没接,后来也没回,也不知道这一次她会不会接。”
陈菲说着话开始拨号,一旁的张明亮伸长了脖子,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
电话被自动挂断了,提示是对方已关机。
张明亮像是失去了最后一点希望,身体晃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也许是关机睡觉还没起床,或者还没消气故意吓你,说不定过几天就联系你了。”
陈菲想安慰张明亮几句,但是说出的话却丝毫没有营养,干巴巴像晒干了的土司面包。
张明亮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但愿吧,早知道会这样,我,我和她吵什么架呀!谢谢。”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想离开,没走几步却又转身回来了,“陈菲,我能把我的电话留给你吗?要是她联系你了,或者你看到她了,请你告诉我一声。”
陈菲通讯录里人少得可怜,自然不会有舍友男朋友的电话,但是现在她有点不忍拒绝张明亮,便交换了号码。
看着张明亮远去的背影,陈菲不禁有些唏嘘,看来感情还是不靠谱,就连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也能吵到拉黑、消失的程度,真的是太可怕了,如果恋爱真的是这样,那还是不要的好,一个人反倒是很轻松。
陈菲泡了一天的图书馆,但是效率并不高,总是忍不住去想朱雅洁的事,再加上自己的噩梦,她隐隐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朱雅洁不会出事吧?
这个念头只在她心中一闪便被否决了。怎么可能?社会治安这么好,朱雅洁又不是个小孩子,自己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夜幕降临,十点半,陈菲准时入睡,但她万万没想到,那可怕的噩梦再一次在午夜将她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