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端仪这才后知后觉感到不对,这句话听着,咋这么像把他爹自己也给说进去了?
还是秋枕梦给他解了围:“傻站着干什么?喝多了,还不回去休息,就算你不休息,你媳妇还累着呢。”
李端仪感激地向她投去一个眼神,带着媳妇溜了。
他回了卧房,将装着肠衣的匣子一抛,哈哈笑了几声,抱住梁玉荣,两人一头栽在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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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则是不用肠衣了,可直到李端仪从翰林院出来,去做知县那年,梁玉荣才如愿怀了个孩子。
生产那日,全家都候在产房外,一切都还算顺利,直到产婆拿出一把生锈的剪刀,要给孩子剪脐带。
秋枕梦正好等得着了急,自己走进产房,瞧见那剪刀,顿时一把抓住产婆。
“家里有新剪刀。”她严肃道。
“老夫人,新剪刀怎么行呢?我这把剪子用了十来年了,接生过无数孩子,吉祥!”产婆说。
“不行,都生锈了,那黑的是什么,血吗?”
秋枕梦恼怒道:
“外头郎中给人处理刀伤,都知道给器具拿火烧一遍,怎么你这剪子洗都不洗,就想给我媳妇用?出事了怎么办?”
“老夫人,怎么可能出事呢?”产婆辩解道,“洗了去,就没之前那些妇人的祝愿了……”
梁玉荣躺在床上呻吟道:“母亲,就依她吧……”
屋里的争执惊到了外头的男人,李端仪就要往房里跑,被红豆拦住,苦口婆心道:“哪有男人进产房的道理?”
两边闹得不可开交。
汪从悦隔着房门,敲了敲,说道:“孩子他娘,听人家的话吧,宫里就是这样的,吉祥!”
“孩子他爹,女人生育的事,有你说话的份儿吗?闭嘴!”屋里传来秋枕梦不客气的声音,“不能用这把剪刀!”
父子两个对视一眼,纷纷长叹一声,在台阶上坐了。
汪从悦捂着脑袋,平生第一次感受到秋枕梦的不讲道理。
面对各路娘娘的经验告诉他,不讲道理的女人,顺着就行了,他叹口气,吩咐红豆:“拿新剪刀进去。”
李端仪因为新剪刀的不吉祥如坐针毡,生怕母子出事,然而不多时,一声婴儿啼哭响了起来。
有丫鬟忙忙跑出来道喜:“老爷,少爷,是个千金呢!”
李端仪一把抓住她:“少夫人呢?”
“母女平安!”
他喜不自胜,在院子里跑了两圈,实在找不到分享喜悦的对象后,居然一把抱住刚站起来的汪从悦,亲了一口,发出长笑:“爹!我也当爹了!”
汪从悦刚露出的梨涡消失了。
他顺手抄起一根树枝,对儿子道:“当爹之前,先趴下,让你爹我打上几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