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
下人揭起轿帘,请汪从悦下轿。
秋枕梦好奇地往外看去。
眼前是一条长街,熙熙攘攘,街边围着一大堆人,大声喊叫着什么。
汪从悦没有起身。
他转头看向秋枕梦,狭长的眸子里盛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问:“妹子,随我一道见见师父吗?”
秋枕梦眼睛一亮。
她自然是要见的,多见一个和汪从悦有关的人,便能多对他增添一分了解。
他们分别了太长太久的时间,区区每年几封信件,并不足以概括他过往的生活。
“当然要见了。”秋枕梦说。
汪从悦本就泛红的眼尾,几乎染成绯色,他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忽而转头,向外吩咐道:“搀姑娘下轿。”
秋枕梦读不懂他神情中蕴含的意思,却能觉出他心情不错,没多说什么,提着裙子从轿子上下来。
她向四周望去,终于从那堆围做一圈的人群外围,看到一颗白发苍苍的脑袋。
这老人正倒背着手,自得其乐地瞧着。
在外头不比没人的时候,秋枕梦没挽住汪从悦,只跟在他身后,瞧着汪从悦步子又快又细碎,以对待尊长的方式走向那位老人。
“师父。”他唤道。
老人转头一瞧,立即笑了,拍拍汪从悦肩膀,问道:“原来是你。难得有个空闲,怎不在家里歇着?”
汪从悦没说话,望向秋枕梦,唇角弯出一道细微的弧度。
秋枕梦已经略微观察了一下这位张公公。
和她想象中的宦官们不同,张公公年岁虽然大了,精神不是很健旺,可面色红润,一看身体就不错,甚至还稍微有点发福。
能长成这么一副模样,吃苦遭罪肯定少有。
她端庄地走上去,行了个礼,也看向汪从悦。
张公公恍然笑道:“你这小子,原来是陪着人出门了,怪道不在家里躲闲。这姑娘是谁?”
他稍微垂了头,神情淡淡的,耳尖却红了一丁点:“师父晓得她,每年弟子寄信,就是寄给她的。”
“原来是你家乡那个小妹子。”张公公点着头。
汪从悦颊边梨涡深了,招手道:“妹子,这是我师父,你唤他张公公便好。”
秋枕梦正琢磨这位老人的话,闻言连忙行礼:“张公公好。”
汪从悦退了半步,牵住她的袖子。
秋枕梦有些好笑地瞧着汪从悦。
他一向挂着副淡漠的模样。
尤其是对待别人时,仿佛什么都没有瞧在眼里,放进心里,仿佛缺了七情六欲,故而冷冷的,有时甚至不像个活在世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