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锤点点头,正要说,就听见清清着急的声音:“你是军医?将军受伤了吗?”
小姑娘被她这紧张劲儿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我不是军医,只是过来给师父帮忙的。将军也没有受伤,几日前他找师父拿药,今儿备齐了,师父便让我送药过来。”程微月话有些多,却不惹人烦,“再说啦,将军的医术比师父强多了,根本用不着我们。”
说着,将药匣子打开,把里面的小药瓶和药包一个个拿出来塞到铁锤手里:“将军不在,那就劳烦大哥送进帐里啦。”
太多了,铁锤用衣摆兜着,抱进帐内,再回来时,程微月已经跑了。
一身的药草味儿,铁锤低头闻闻自己的袖子,还挺香。
“姑爷找军医拿这么多药做什么?”铁锤看看桌上的药包,猜测道,“拿来炼丹的?”
清清:“先放那儿吧。”
“对了小姐,要不……咱们就在这儿住下吧。”铁锤看看程微月的背影,劝说道,“永宁郡主是女儿身,刚刚那个小姑娘也是,可见这里是不排斥女子的,而且,去邰城路途虽不算远,但到底折腾了些。”
清清还在犹豫,担心自己在这儿会影响谢铎。
此时,廉诚从不远处晃了过来,见到铁锤,语气和表情都不太自然:“那个,郡主请你们过去用早膳。”
他脸上顶着几块青紫,下巴和左侧脸颊的位置尤其明显,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打的。
铁锤老大不乐意的抱起胳膊,斜眼瞧着他,像是不喜见到他似的。而廉诚在她手下连输两次,还挂了彩,表情也不好看,也哼一声撇开脸,与她针锋相对。
“哼什么哼?”铁锤凶巴巴地说道,“带路啊。”
“昨儿你不是去过吗?”廉诚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营帐,不甘示弱,“七老八十了?记性那么差!”
铁锤冷笑:“比不得廉副将记性好,芝麻大点儿的小事都放在心上。”
“你!……”廉诚语塞。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怎么跟小孩子似的,清清觉得好笑,上前挽住铁锤的胳膊,往廉诚指的方向走去。
望着她们两个黏在一起的背影,廉诚心里麻麻爪爪的,觉得诡异。
他也有许多好朋友,可是却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这样黏在一起过——谁敢这样挽着他……噫!廉诚打了个哆嗦。
摇摇头,赶走脑海中那些奇怪的想法,跟上她们的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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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郡主的营帐在最中间,里面布置极为简洁,生活用品很少,偏偏桌案上堆了许多兵书,就显得愈发厚重繁杂,清清昨日去过,但那时郡主本意是帮她们解围,加上帐中有人议事,没说上两句话就去了谢铎帐里。
此时天色尚早,永宁郡主刚洗漱完毕,忙招呼清清坐下。
桌子上摆着简单的早膳,与家中自然是比不了,清粥小菜配馒头和白煮鸡蛋,与将士们吃的一样。
以前就听说过永宁郡主在军中严于律己,吃住都与将士们相同,如今亲眼见了,才知所言非虚,也愈发觉得她的不易之处。
永宁郡主还安慰她:“攻城在即,一切从简,待打了胜仗,叫谢统领带你去邰城逛逛。”
“给您添麻烦了。”清清行了一礼,诚心致歉。
她过来的时候也没有想那么多,路上又有谢钏护送,也如游玩一般,直到来了军营,加上经历了昨夜偷袭骚扰一事,这才有了金戈铁马的实感,多少有些动摇,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来。
“麻烦什么?”永宁郡主屏退众人,与她面对面坐着,如幼时逗她玩儿那般,冲她眨眨眼睛,“你能来陪我说说话,我高兴还来不及。”
“上回你姐姐来京,未能见上一面,着实有些可惜。”永宁郡主说道,“若有她在,此番攻城我便不用犯愁了。”
“郡主为何发愁?”清清权当没有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乖乖吃饭。
军机要事,背后跟谢铎讨论是一回事,拿到郡主面前来说是另一回事,万一郡主当真了,朝令夕改,反而更加麻烦。
永宁郡主噙着笑瞧她,直言道:“你与我还有什么不可说的?”
清清愣了愣,抬眼与她对视。
“罢了,我也不绕圈子,与你直说吧。”永宁郡主放下筷子,将洛守的地图拿来,在桌上摊开,与她说道,“知道你鬼主意多,召你过来给某出个主意。”
永宁郡主指着地图,说出的话与清清先前所想差不多:“洛守东面是巴宕山,西面是细弱支流,大部分兵力集中在此处。”指尖在西边点了点,继续说,“南北两侧被洛安河阻断,若想攻城,只能从这两侧切入。”
地图绘制得细致而清晰,洛守主城不算太大,被巍峨延绵的巴宕山和洛安河围在中间。
从地图上看,洛安河就像个弧形的沙漏,南北两侧是主流,中间被一段细细的小河连接起来,河道不宽,但两侧的主流却碧波浩瀚,莫说投石器、铁蒺藜等大型攻城器具无法输送,人都不一定能顺利到岸。
毕竟铠甲本就重,下水只会更沉,怕是没到岸,体力就消耗殆尽了。
“赤字军水性极好,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往水里躲,烦人的很。”永宁郡主说道,“这两日我着实被他们闹得焦头烂额,可临时造船耗费太大,时间不等人,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士兵们入夜潜入城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