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开灯的房间里,一声低低的笑落得清晰,那一声应答也并没有刻意的温柔,但却像三月的湖水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勾得陆斯扬心底里另一句恶狠狠的真心实意:“特别讨厌。”
段渊声音里有狭促的意味:“好,我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陆斯扬努努嘴,在黑暗中发出一点不满的声音,像偷米没偷到的小老鼠。
没过一会儿,他伸展了一下被包得严严实实的身板,踢了睡在旁边的男人一脚,又叫了一声:“段渊。”
“嗯。”
陆斯扬假装吸了吸鼻子:“你觉不觉得房里比刚才更冷了一点?”
他娇里娇气地埋怨:“你是不是把暖气关……”
指责的话还没说完,段渊就利落地将人连被子往自己怀里一带:“好了,睡觉。”
陆斯扬要笑不笑地,仗着是在夜里看不清,嘴角弯了一瞬,又迅速放平。
手脚被困住也不妨碍他一个劲儿往段渊那里蹭,直到整个人都被段渊身上的气息包裹住,才感觉到安全,一夜无梦。
第二日早上,段渊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前一晚折腾到三更半夜,陆斯扬还沉在梦乡。
手脚已经完全挣开原本卷得严严实实的被子,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攀附在他身上。
陆斯扬睡相实在算不上多好,手脚四开,整齐的睡衣被撩到胸前,露出一小截白皙如软玉的腰,两点红梅若隐若现,额前覆着的发丝被压到翘起,添了几分稚气。
那一星褐色的泪痣也还没醒过来,静静地安睡在垂下的眼睫旁,不似平时那般耀眼到凌厉,嫣红的小嘴微微张开,很是像在故意引诱着谁……
段渊眼神一暗,黑眸沉沉地盯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看了许久,感受着对方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直到腰腹一紧,大腿根隐隐有了紧绷的感觉才回过神来。
他苦恼地按了按眉心,果断扒开陆斯扬攀附在自己身上的四肢,下床,进洗手间,冲澡。
把陆斯扬喊起来也是一项艰巨的工程,个中难度在陆斯扬上学的时候他就有幸见识过。
走到床边轻轻推他:“陆斯扬,起床。”
陆斯扬眼睫都不眨一下,双手直接顺势拉过他的手臂往自己头下一枕。
细嫩的嘴唇无意间擦过手掌心,温热的呼吸洒在小臂上,那股撩人的痒意沿着静脉血管窜到脑皮层,刚刚洗凉澡灭下去的火又隐隐有要烧起来的趋势。
段渊眉心一皱,索性直接上了床去掀开被子。
陆斯扬还是不睁眼,手脚并用地往段渊身上软软一挂,前额抵着他的下巴,微微张开的嘴正正对着段渊睡袍敞开的胸口。
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小嘴,正对着男人的心口呼气。
那一秒,段渊心口仿佛是被一个烧得绣红的铁烙烫过一般,温度陡然升高到让人心智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