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永远都不知道亲王对他的愤恨,有自己的推波助澜。
为何要借机抹黑,大约是……嫉恨吧,嫉恨君上是那么自然地来到亲王身边,得到他的注意,又是那么坏心眼地往亲王的酒里下药,理所当然般得到了亲王……
而亲王对这些事懵然无知,因为他不会防着身边的人,更不会提防他认为是“好兄弟”的人,与人为善、用人不疑——大约是亲王最大的弊端了。
亲王是一个好人,但不是一个完美之人,有时连萨哈都会觉得亲王太笨了,难道看不出来自己是细作吗?有时候又会拼命骂自己,怎么对得起亲王一直以来的真情相待?
纠结到了最后,他既没有办好君上的差事也没有讨得亲王的欢心,他失败了,彻头彻尾的失败。
现在君上要赶他走,他甚至连个去处都没有。
不知是否因为萨哈一直跪在那里不动,乌斯曼又开口道:“不会这最后的一个命令,你都不从吧?”
这话大大刺激了萨哈,他愧疚得面红耳赤,两颊都是泪,想要说什么,最终开不了口,而是跪地叩了三个重重的头。
萨哈额头磕破了,满脸是血,他起身离开御书房,撞见正守在门前的济纳雅莉,很显然她是在防着自己,怕自己对君上不利。
看到昔日的同僚也不再信任自己了,萨哈心里很痛,但也觉得自己活该。
除警惕外,济纳雅莉脸上还有另外一副表情,那便是“厌弃”,对此萨哈并不感到吃惊,因为一旦被君上视为弃卒,就会被所有人厌弃继而彻底遗忘。
这在王宫内是司空见惯的。
萨哈对故作高冷的济纳雅莉淡淡的笑了笑,突然想明白似的,抬着头挺着胸,一改来时的萎靡之姿,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
济纳雅莉不免错愕,但还是抬手一扬,示意侍卫“护送”萨哈出宫。
天快要亮了,乌斯曼面前的酒壶也已经空了,唯有杯中还有半盏清酒。
他端着酒杯若有所思地看着,晨曦透过高悬的花窗在御案上透下斑斑驳驳的影子。
连杯中也有那样弯弯曲曲的暗影,就像……杯弓蛇影。
乌斯曼用大燕语默默念叨:“杯弓蛇影……”
要向炎解释清楚一切并不难,难就难在被萨哈背叛过的炎,还能不能重拾信心,再去信任另外一个人——那个设计并操纵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炎炎,恐怕你的心就如本王杯中之酒,已经寒透了吧。”乌斯曼苦涩一笑,右手紧捏杯沿,连酒洒了出来也无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