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习惯地伸手抚摸怀里衣飞石的脸蛋,感觉到那触手可及的温热时,心就很安定。
曾经他守着衣飞石侧卧的背影就觉得无比满足了,如今将人搂在怀里,听着衣飞石安心沉稳的呼吸声,手心肆意抚摸着心爱的少年脸庞……他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此时心安平静的相处。
分明被衣飞石压得有点气喘,谢茂还是舍不得侧身让衣飞石下去。
等了许久。
谢茂一直没什么动静,早就被他摸醒的衣飞石熬不住了,小声道:“陛下。”
谢茂这才稍微侧身,让他枕在一旁的软枕上,低笑道:“不老实。怎么钻进朕的被窝里了?”
“请恕臣欺君之罪。”衣飞石根本不敢看他的脸,“陛下夜里冷,臣就……来了。”
先说我要骗你了,然后撒了个谎。谢茂被逗得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拍衣飞石背心,最后笑得都有些喘了,方才低头含住衣飞石嘴唇,亲吻片刻,含笑道:“好吧,朕恕你无罪。”
衣飞石还有些担心会被皇帝赶回自己被窝,这会儿皇帝好像不生气了,他才松了口气。一口气松了,困意又上来了,伏在皇帝怀里迷迷糊糊地说:“谢陛下。”
天还没亮,睡前还闹了个小别扭的二人,又安安稳稳地搂着睡了过去。
※
次日,衣飞石随皇帝一起去长信宫给太后请安,随后就要出宫去拜见父母。
谢茂根本不愿意衣飞石再和长公主有任何独处的机会,当着太后的面就冲衣飞石发脾气:“不许去。”又吩咐殿前值守的余贤从,“给朕调兵来!侯爷敢出宫,给朕拿下了!”
这不是耍无赖么?衣飞石无奈,只得跪在太后跟前:“求娘娘开恩。”
太后想了想,说:“这也容易。叫团儿跟你回家。”
谢茂不明所以,谢团儿则连连拍手:“好好,我去找飞琥飞珀玩儿!”
衣飞石并不怎么喜欢小孩儿,和谢团儿更加不熟悉,正要推辞,谢团儿就狗腿地牵住了他的衣襟,两眼亮晶晶地望着他:“侯爷,带谢谢去么。”
有太后打包票,谢茂虽不知道谢团儿有什么妙用,不过,他得给太后面子。
饶是如此,谢茂还是给衣飞石多派了十多名御前侍卫守在身边,若不是余贤从目前身份太惹眼,他又忍不住要把余贤从派出去了。——这回跟着衣飞石出宫的,仍旧是侍卫长常清平。
谢茂叮嘱常清平:“一定把侯爷跟住了。不管是谁,敢动侯爷一下,先拖出来打死。”想想又嘱咐一句,“若是长公主不体面,先把侯爷架回宫。”
“是。”常清平领悟得很深刻。奴婢动手,打死奴婢。长公主动手,带侯爷跑。
衣飞石带着谢团儿与御前侍卫走了,谢茂还是不放心,在长信宫里转圈。
太后被他转得眼晕,气道:“别在这儿转,快走快走。”
谢茂抱着她胳膊不放,问道:“带团儿去是做什么?”
“团儿能进内宅,你那几个侍卫进得去?”太后其实很享受儿子的依赖亲昵,只是谢茂一向活得比较独,也很少会这么搂着她撒娇。她心里舒坦了,就和儿子多说几句,“马氏近日也未必有空搭理飞石。她自己家里那摊子事且忙不完呢。”
谢茂瞬间想起太后所说的“好戏”,忙问道:“怎么了?您给镇国公赐女人了?”
太后气得捶他:“尽胡说!”
她好端端一个皇太后,给外臣后院送女人,传出去像什么话?
“镇国公在外边一直养着两个女人,往日他在军中任职,来来去去的,在不在家,谁也看不出来。如今大将军行辕撤了,他仍是定期往外走,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是去了哪儿。”
太后没说这事儿也是她搁在马氏身边的人在推波助澜,“马氏是个‘体面人’,她亲自去把两个外室接进了长公主府。”
谢茂不信这事儿和太后无关,但他更不相信太后的手段仅止于此:“就这样儿?”
太后问他:“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是什么?”
谢茂只能顺着这个时代的女人思想去琢磨:“丈夫,儿子?”
“茂儿,阿娘就只有你一个儿子,所以,你就是再混账,阿娘也舍不得抽你。”太后突然说。
谢茂尴尬地起身,道:“儿臣哪里不对,阿娘尽管责罚。”
“你说如果马氏只剩下飞石一个儿子,她还敢像从前那样对待飞石吗?”
“她底气十足,不就是因为没了一个衣飞石,她还有衣飞金、衣飞琥、衣飞珀么?她的长子是金子,幼子是琥珀,女儿是琉璃,只有飞石是块石头——一开始,她就觉得飞石不值钱。”
“你托阿娘替你教训马氏。那你等着看,迟早有一天,阿娘要让马氏众叛亲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