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的确有过一些。&rdo;
&ldo;都是怎样的纷争呢?&rdo;
通子一阵语塞。为了把麻衣子赶出家门,母亲德子给她说起了媒,尽管麻衣子拼命反抗,却还是失败了,最终只得上吊自杀。母亲德子却也中了麻衣子在弥留之际设下的计,惨遭毒杀‐‐这些事,通子都不想说。最终她说道:&ldo;我母亲出生当地豪门,自尊心强烈,无法忍受您所说的妻妾同居的状态。于是,她一心想给麻衣子找个婆家,好把麻衣子从家里赶出去。当时麻衣子拼命反抗未果,最终在结婚典礼当天上吊自杀了。&rdo;就连通子自己都觉得这番说明有些敷衍了事,
&ldo;没过多久,我母亲也离奇死去。父亲因此彻底绝望,又娶了一个之前就有所来往、在我看来身份低贱的女人进了家门,整日沉溺于酒精之中……&rdo;
他还强暴了自己的女儿。然而,这些话通子断然不能说出口。
&ldo;自此,我的家就彻底没落了。&rdo;通子最终以这句结尾。
之前一直静静聆听的田代突然说道:&ldo;你父亲的人生观,似乎和我不大相同啊。&rdo;
通子再次哑口无言,感觉对方仿佛是在指责自己的过错,遭人蔑视的也是自己。自己的人生,不管讲起哪一段,也不管怎样去讲述,都会碰到想要隐瞒的事。这是多么令人不齿啊。
&ldo;藤仓家一共有几个孩子?&rdo;
&ldo;四个。良雄是他们家最小的儿子。老大是女孩儿,后面几个都是男孩儿。&rdo;
&ldo;之后他们姐弟几人为难过你吗?&rdo;
果然,田代还是提了这个问题。通子无法逃避,默默地思考起来。尽管不想,却必须回答,就把这当成考验,同时也是对藤仓良雄的赎罪吧。但一想到答案,心脏就会跳到嗓子眼儿。如果说出实情,自己肯定会被田代当成卖身的低贱女人。
&ldo;他们对我提出了肉体上的要求。&rdo;
通子最终还是狠心说出了口,感觉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一样,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与他们偶然在银座相遇那天的绝望之情瞬间涌上心头。
11
那是一段仅次于被父亲强暴的可怕回忆。当时通子正准备下工夫制作雕金艺术品,为此在整个东京四处奔走,参观一切可能有创作价值的东西。一旦在杂志或电视上发现有用的情报,不论多远,她都会立刻飞奔过去。
赋予通子最多灵感的往往是那些民间传说。这一点明显是受了麻衣子的影响。
当时,通子恰巧对钏路沼泽的丹顶鹤产生了兴趣。至于原因,通子自己也不清楚。或许是因为鹤这种鸟类时常会出现在民间传说里的缘故吧。通子从某本杂志上得知银座某处有场以丹顶鹤为主题的摄影展,决定前去参观一番。其实杂志上专门登了摄影师介绍,但通子没有细看。如果当时看到名字,或许就能避免之后发生的一切了。
接下来还有很多疏忽,比如不该独自一人去,也不该选在临近闭馆的时间。加上当时一郎和次郎都在会场,且馆内观众稀少这两点,促成了影响通子一生的不幸。总而言之,当天所有的条件都对通子很不利。
就在通子在会场中来回漫步,欣赏照片时,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两个人。那两个人露骨地发出嘲笑声,行为猥琐。通子顿觉一阵狼狈,却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仔细一看,才发现眼前的人竟是藤仓次郎。再一扭头,发现身后正站着次郎的哥哥一郎。可即便如此,通子依旧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因为她做梦都想不到,当年的那个藤仓次郎,后来竟会成为一名摄影师。
通子暗骂自己怎会如此愚蠢,杂志的宣传说明上明明写了摄影家是位研究丹顶鹤多年的钏路人了。藤仓一家早就搬到了钏路,只要稍微动脑子,就会发现其中潜藏的危险性。一瞬间,强烈的恐惧让通子的脑袋一片空白,并失去了反抗的气力。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善恶终有报。
事实上,通子其实根本没必要害怕。即便有过失杀人的成分,良雄的死已经过了时效期,通子没必要再任由他们摆布。可不知为什么,通子就是时常有种会被他们堵截的感觉,并且认定一旦遭遇这种情况,自己就只能任由他们摆布了。
&ldo;好久不见了啊。&rdo;次郎故作姿态地说。
这句话仿佛一个信号,使通子的内心某处起了变化,意识也跟着回到儿时。她怕得差点儿哭出来,仿佛行窃时被保安当场抓获的罪犯一样。对方显然也吃了一惊,但程度没那么夸张。猎物被吓得当场瘫掉,估计他们也手足无措了。
次郎抓住通子的手腕,把她拽出摄影展会场,一路拉到附近一家宾馆的咖啡厅。令人费解的是,此次面对藤仓兄弟,通子心中的罪恶感甚至比小学二年级时还要强烈。各种恐怖幻想在通子的脑海中肆虐,周围的一切都膨胀起来,包裹住通子。如今大家都已长大成人,通子担心对方会逼迫自己用身体来偿还当年的罪孽。而事态的发展,也正如通子所担心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