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恬恬抿了下唇,又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关门的男人,速度飞快地说了声:“我明天还要早起,先睡了。”
扔下这句话,楚恬恬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转身迅速将房门紧紧闭合,仿佛被猎物追赶的幼兽,好不容易找到了栖身巢穴。
坐到自己的小书桌前,楚恬恬从书包中作文纸。
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她已经做完了,就连那份迟迟未动的作文,也在今天晚自习萧迟朝那篇范文的熏陶下,写了大半。
楚恬恬将这份标题写着“我的父亲”四个大字的作文纸放到桌上,展开铺平。
明明,在教室里坐着的时候,她还文思泉涌,这会儿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写下去。
起初,门外很静,却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最后宁静。
先是低低的、听不清楚具体内容的争辩,如同暴雨前隆隆的闷雷声。
再然后两人声音越大越大,如同风卷着豆大的雨滴,急促尖利地噼里啪啦打在钢化玻璃上。
男人声音冷漠中透着不耐烦:“什么叫这个家都是你在操持,难道我没按时打钱吗?”
女人的声音颤抖而歇斯底里:“难道这个家不是我一直在操持?你一年到头回几次家?回家之后又能待几天?待的这些天又能跟我们说几句话?!”
楚恬恬唇线逐渐拉平,紧紧捏着中性笔的指尖仿佛突然脱力,“哒”一声掉在作文纸上,在上面戳了个不大不小的洞。
楚恬恬身体往后倚,靠住椅背,脑袋往上看。
客厅并不明亮的灯光,透过门框上方通风窗户的缝隙打进来,在窗帘上投下少一横的正方形光框,照出窗帘上天空蓝印粉色小花的图案。
楚恬恬记得,这个窗帘,还是搬新家时,爸妈一起陪她去挑的。
那时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哪怕他们不是每天都见面,也依然幸福得冒泡泡,仿佛从来不知道忧愁是什么东西。
也不知道从哪一天起,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楚恬恬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清晨洗漱时,镜子里,她的眼睛既红又肿,像昨晚掏了一夜马蜂窝。
出门时,楚恬恬看了一眼爸妈房间门口。
门开着,但是里面没人,两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厨房也没有准备好的早餐。
楚恬恬迟疑了一下,从房间取出一张便签纸,在上面写上一行“我出去吃早饭,吃完直接去上学了”,贴在门上,才出了门。
楚恬恬下意识往她昨晚专门绕路去看的那间包子铺去了。
她觉得,这种时候,去那里吃东西,她的心情或许会好一点。
转角时,楚恬恬碰到几个跟她一样穿着校服的学生,一边骑车一边跟对方大喊:“快迟到了,还吃什么饭!”
楚恬恬恍惚了一下,转角看到包子铺时没刹住车,径直撞在了停在门口的一辆山地车上。
车子停得位置不够稳,她刹车也不及时,“砰”一声,山地车一下子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黑色,模样很酷,外形看起来还有点儿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