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考完试,她脑子里留下的感慨也是“萧迟朝实在太厉害了”,而不是什么“今天考场的监考老师好神经病”。
最后一场数学考完,距离平时晚自习放学还剩二十五分钟。
学生们被勒令回教室,将桌椅板凳恢复原状,再待到正常下晚自习时间才能放学走人。
第八考场收完试卷,监考的男女老师却没走。
女老师一边往试卷袋里密封试卷,一边说:“先别走,聂学宇和楚恬恬两位同学,在门口等我一下。”
监考老师收拾好东西,楚恬恬和那个叫聂学宇跟在他们后面,走进了办公室。
因为觉得事出蹊跷,所以在门口等老师时,她专门多看了这个聂学宇两眼,似乎有点眼熟,但她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这张脸。
这会儿办公室正热闹。
老师们加班加到晚自习,好不容易下班了,明天还是周末双休,大多人收拾好卷子,正在边收拾东西边闲聊,整个办公室都喜气洋洋的,时不时冒去一两句不是发自内心的恭维话。
直到楚恬恬和聂学宇两人在监考老师处站定,才打破了这样的氛围。
楚恬恬刚站稳,就听到身旁那男学生突然大声喊:“你装什么,你就是跟我作弊了!”
楚恬恬转头,目光里尽是不解。
她看到聂学宇直愣愣地看着她,狰狞得有种鱼死网破的味道。
这一嗓子把整间办公室都嚎安静了,整个办公室的老师,目光都聚集过来。
桌子对面,鲁玉林放下保温杯,把老花镜摘下来看人,恍然大悟道:“哦,我说楚恬恬那名儿怎么这么熟呢,原来是你啊。”
楚恬恬眨了眨眼,没太明白鲁玉林的意思,但还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鲁玉林也点点头,脸上泛起红光,完全没有自己教的学生被抓包的那种恼怒,反而一副很骄傲的模样:“本来我还不敢说得那么死呢,是她那我就替她打包票了。她楚恬恬,绝对没作弊!”
监考男老师一听立刻不乐意了,心里那股火“腾”一下烧起来,奈何面对的是老资历的组长,只能皱巴着脸,压着脾气,语气不怎么好地说:“鲁老师,你不能因为这女生是你教的,就这么偏心。要是她没作弊,这个被我逮住的男生犯得着一直这么说?”
听他说完,鲁玉林呷一口枸杞茶,轻飘飘地睨他一眼,语气带上点儿阴阳怪气:“那我就不知道了,没准儿他就是想污蔑人家女同学呢?”
监考女老师附和:“我也倾向于楚恬恬同学是被污蔑的,而且,这一点很容易证明。”
监考男老师表情凉下来,径直看向女老师,打断她的话,声音冷笑中夹杂着不屑:“怎么证明啊,你不会是想说监控吧?平时考试不开监控,小鲁老师你不会不知道吧?”
男学生表情松动,仿佛大石头落在了地上,趁机振振有词的开口:“老师,我真的没必要骗你们,更没必要污蔑她,因为在这之前,我根本不认识她。是考试开始之前的五分钟,她主动问我物理好不好,找我要答案的。”
楚恬恬目光落在那男同学身上,神情若有所思。
办公室其他老师们早就收拾好东西,可以下班了。
奈何这边的事儿一波三折,让人想不注意都难。一个男老师已经在五分钟内重复拉了同一个柜子五次以拖延时间,一个女老师则对着镜子反复整理丝巾证明自己是有事没忙完才没走。
大家都蠢蠢欲动地看着这边,大有想看这场大戏大结局的意思。
鲁玉林是多年老教师了,毫不在意那些目光,他慢吞吞地翻着柜子,嘴里还念叨着“哎我放哪儿去了,年纪大了真是记性不好了”。
话音刚落,他从右手边第二个抽屉那儿抽出两张物理卷子,朝着那理直气壮地男学生扔过去:“喏,看看吧,还有什么想说的。”
不等那男生从办公桌上摸起那两张卷子,那监考男老师已经把试卷拿走了。
鲁玉林不在意那些目光,可他觉得,自己都要被那些目光射穿了。他只想尽快找到证据,为自己正名。
然而视线落到那卷子上几秒钟后,他那张因为今天这一系列事件皱巴得近乎不能看的黑脸,紫一阵蓝一阵,像打翻了的调色盘。
鲁玉林全程脸上都挂着自然的微笑,手指在桌面上点点,非常配合地给他解说:“这是下午监考的时候,我抽空批出来的。怎么样,你见过能考到100分,去抄将将能考到80的吗?”
真相大白,那男生脸色奇差。
楚恬恬倒是没什么“洗脱罪名”后松一口气的感觉,只有点儿自己物理竟然考了满分的欣喜。
鲁玉林摆摆手:“行了,楚恬恬先回去吧。那男生也走吧,但明天记得自觉点儿,自己找你班主任去,今天他孩子有点儿事,走得早。”
很快,穿着蓝白校服的两个学生了离开办公室。
办公室内,吴华徳黑着脸,很不甘心地盯着楚恬恬那张试卷,像是要用眼神把它洞穿。
吴华徳人脾气爆,在老师里面人缘不算好。
本来旁边那些个老师只是想凑个热闹看看什么结果,听完鲁玉林的话,再看看吴华徳这反应,自己心里也都有了判断。
一个一向跟吴华徳不对付的男老师慢悠悠地走过来,站到鲁玉林旁边瞧了眼试卷,“啧”了声,做出副十分遗憾的模样:“你看这事儿闹的,小吴老师还是年轻啊。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人孩子一顿骂,人孩子没自尊心吗?哎,得亏了这小姑娘不止成绩,好心态也好,要是个敏感内向的,让你弄得再抑郁了,你这饭碗估计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