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照亮了一半的天际。
洛都仍旧是昨日那副荒凉的样子,他们两人大摇大摆地走在城中反倒有些引人注目,只是再好奇也只敢远远地看上一眼。
“黑气最浓郁的地方就在床铺之下。”舒墨说道。
陆拾遗皱眉道:“那魔修一直守在殿内,只怕我们没有机会查探。”
舒墨神色一动,看样子是有了主意:“皇帝身上龙气即将耗尽,说明离帝星陨落之日已经不远了。”凡人界朝代更迭乃是常事,有时连舒墨也记不清自己来时,脚下所踩的疆域属于哪一国。
陆拾遗立刻明白过来,有帝星陨落必定会有新的帝星升起,他们现在去找下一颗帝星,说不定还有机会。
“肃王府?”陆拾遗看着掉了一大块漆的朱门皱眉,这未来的帝星看来身份不低,但委实过得不怎么样。
他刚想敲门,就见掉漆的朱门边上贴了张被撕扯掉一角的告示,告示被撕掉了一些,但还是能勉强看清上面的内容。
“寻天下名医。”刚想瞌睡就有人给他送枕头,一把扯下告示,陆拾遗敲开了肃王府的大门。
祈安皇族姓宣,肃王是祈安皇帝的长兄,膝下只有一个嫡子。他这嫡子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娶妻生子后也不安分,最后醉死在了温柔乡里,死得极不体面。
嫡子死后,儿媳妇没过几年也抑郁而终,只留下一个体弱多病的幼子。肃王遍寻名医,小心翼翼地吊着他性命直到十七岁,没想到一场瘟疫就被打回了原型,
看着肃王忧心忡忡的模样不似作伪,想来他确实极为看重这个孙子,只是肃王身上并没有龙气,显然下一个帝星并不是他。
肃王府中,除了肃王便只剩下一个世子,陆拾遗跟在肃王身后忍不住想,这龙气难道是世子的?
肃王世子宣怀年纪不大,在他们进门时正靠躺在床上翻着一本泛黄的古书,见到祖父为自己找来的大夫也只是抬眸看了一眼。
“怀儿。”直到肃王叫了一声,他才将手上的书放下,默默伸出了纤白的手腕。或许是从小体弱多病的缘故,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房中度过的。
他抬眸时黑黝黝的双眼看向陆拾遗,眼神里没有丝毫神采,也没有属于少年人的朝气。
肃王心疼地上前,轻声道:“你今日觉得如何?”
“今日很好。”他的声音反倒没有一丝沉闷,清澈透亮还带着一丝空灵。或许是龙气的缘故,翊王府中并没有多少病气,可越是如此,陆拾遗越是奇怪,因为宣怀的身上并没有龙气。
“你是第一百七十二个给我看病的大夫。”宣怀的声音无喜无怒,见对方给自己搭脉后才淡淡道。
陆拾遗挑眉,心不在焉道:“是吗,那世子见过的大夫还真不少。”脉象他懂一些,只是不精,不过对于凡人来说,一杯被稀释过的灵髓就足够让他延年益寿了。
宣怀一愣,似乎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回答,肃王却在陆拾遗收回手的一瞬上前关切道:“如何?”
“有救。”陆拾遗起身道,肃王闻言露出惊喜的表情。
宣怀却好似没有听到这个喜讯般,脸色依旧沉得难看。初时他也会心存期待,只是一次次的期待最终换来的只有更深的绝望后,他便彻底死心了。
“那您开方子!”肃王的脸色随着陆拾遗信心十足的一句兴奋得红润了起来,连忙道:“无论需要什么药材我都命人找来。”
“不用。”陆拾遗对肃王道:“拿杯水来。”肃王一怔,连忙吩咐在房内伺候的下人:“快!拿水来。”
接过杯子,又拿出存放着灵髓的玉瓶,陆拾遗将瓶中一滴灵髓滴入水中:“将这杯水倒入世子的用水中,今后这几日无论是吃饭还是沐浴,都要用这杯中水兑过的水。”
“这……”肃王皱眉,眼中也出现了怀疑。
“王爷尽管放心,若是信不过,我们这几日就住在府中。若是十日后世子还未康复,我愿受责罚。”肃王看他信誓旦旦的模样,一个愣神后就鬼使神差地应了下来:“好。”
虽然王府看着破败,但肃王毕竟是皇亲国戚,二人被安排在了迎客的院落里,里面甚至还有一个小厨房。
一个简单的障眼法便让凡人无法识别,陆拾遗和舒墨在院里留了个虚影,在旁人看来是过起了深居简出的生活,实际上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他们又接连去了皇宫几次,可那魔修十分警觉,让他们次次扑空,至于龙气的事情也没有什么进展,瘟疫的事似乎因此陷入了僵局。
肃王十分疼爱孙儿,确定水没有毒后,便命人照陆拾遗说的去做。灵髓很快就发挥了功效,宣怀原本苍白削瘦的脸也一日一日地红润起来。
恰巧此时,龙气的事也有了转机,就在他们住进肃王府的第三日,宣怀能下床的第一日,龙气的主人回来了。
“王爷今晚在即墨轩设了答谢宴,感谢陆先生妙手回春,医治好了世子。”肃王以示看重,派来的是王府的大管家。
舒墨早在龙气之主进府时就察觉到了,如今见管家来请,想必龙气之主今晚也会出席。
“我们一定会去。”陆拾遗笑着应下。
即墨轩在肃王所住的院落里,这场宴席他没有邀请外人,但越是如此反倒越能看出肃王的真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