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如此护食,不如就叫护食好了。”舒墨捻了一颗炒米放进嘴里,灵米经过炒制有一股清新的香气,咀嚼时脆而有嚼劲,是再美味不过的小吃。
“护食?”陆拾遗刚念完,愤怒的雏鸟就用脚跺了跺桌面,显然非常不满这个随意的名字。陆拾遗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好,就要护食。”
雏鸟,不,现在应该叫护食了,有一瞬间它觉得整个世界都黑暗无比。
抗议无效的护食只能认命,接受了这个特立独行的名字,麻木地啄着散在桌上的炒米。或许是良心发现,陆拾遗大方地又给了护食一把炒米。有奶就是娘的护食很快就忘记了自己正在生气,又黏黏糊糊地凑到了陆拾遗跟前。
陆拾遗起身挑起窗户,将玲珑城的景色尽收眼底,回头就见舒墨毫不脸红地收走了护食的炒米,然后再从自己的碟子里慢吞吞地捻起一颗投喂护食。护食发出愤怒的啾啾声,舒墨见状作势要收回炒米,护食吓了一跳,近乎谄媚地啾了一声,衔走了舒墨手上的炒米。
舒墨看手上的炒米被抢走了也不恼,抬眸同陆拾遗对视道:“玲珑城与龙迷城相比如何?”
“不知道。”陆拾遗不知道怎么形容二者的区别,玲珑城喧闹繁华,让人忍不住沉迷,但又莫名的让他觉得寂寞。而龙迷城同样繁华,只是这繁华里带着几分随性洒脱。就像龙迷城丢去这样的景象后依旧是龙迷城,而玲珑城,一旦失去便变得再也不像玲珑城了。
“我比较喜欢龙迷城。”窗外的风吹动轻纱,舒墨垂下头掩去了唇角的笑意。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只是随意的一句话就能让他心花怒放。
“只是可惜,龙迷城内没有婆娑楼这样的地方。”舒墨的手一僵,停下了喂食的动作,只觉得刚刚绽放的心花在一瞬间被吹得七零八落,只余一声无奈的叹息。
陆拾遗背对着舒墨,并没有发现他的不自然,继续道:“我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开一家与婆娑楼一般大的酒楼,将天下美食尽收囊中。”说完他也觉得自己的梦想似乎有些不切实际,低声笑道:“直到开始修仙,看了陈复前辈留下的玉简才觉得自己想要搜罗天下美食的想法十分可笑,就算是比凡人多了数十数百年的寿命,这也几乎不可能实现。”
“陈复做不到的。你未必做不到。”舒墨开口道。陆拾遗已经从刚刚的情绪中释放出来,笑道:“不过最初就将目标定在天下确实有些不自量力,我还是先将目标定的小一些,就这婆娑楼好了。”
“只怕不行。”此时舒墨已经失去了喂食的兴趣,起身用食指挑起挂在四壁的轻纱,露出藏在轻纱下的红色宫灯:“这是红拂灯。”陆拾遗已经不是那个初入修仙界的凡人了,很快就回忆起舒墨曾与他说过这映照来路归途的红拂灯。
“这婆娑楼并不是真正的茶楼,卖醒神的茶汤也只是顺带。”舒墨道:“红拂坊门下弟子擅卜卦测吉凶,这婆娑楼背靠红拂坊,楼内的也多是红拂坊弟子。”陆拾遗对红拂坊倒没什么印象,只依稀记得是个上下都是女修的门派,修为并不出众,甚至因为窥探天机时常被惩罚,门中长老不是早早殒落就是避世不出,低调地与这玲珑城格格不入,但尽管如此它还是因着卜卦这项本事屹立于七大宗门。
陆拾遗前世居住于科技发达的世界,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尽管重获生命这件事冲毁了他的三观,但顽固的唯物主义还是盘踞在他的生命里,稍稍发现不对就会不甘寂寞地冒头。
第31章
总而言之,陆拾遗是不信命的,就连每个修仙者奉为圭臬的天道他也是不怎么信的。
若是旁人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只会觉得他狂妄,可舒墨却不会,可能在别人眼中,他们二人的狂妄简直不相上下。
茶汤很快就起了效果,陆拾遗晕眩的症状已经彻底消失了,人也舒服了些,他正准备回头捞起还在啄着炒米的护食就听到窗外一阵喧闹,随即又迅速安静了下来。
他好奇地探出窗外,视线正巧与楼下准备进门的一名女修相触,对上了她一双泛蓝的眼睛,既然已经对视陆拾遗也不好无视,向她点了点头。
那女修蒙着面纱看不出表情,竟也对他轻轻颔首。这一个小插曲本无关紧要,只是片刻后他们的房门便被敲响了。
“两位道友。”进来的还是那个蒙面少女:“既然已经到了婆娑楼,不如也卜上一卦?”陆拾遗不解,修士向来自持身份,怎么突然也开始揽起客来了。
“不用。”舒墨起身,一把捞起护食,将它放在了陆拾遗怀里。蒙面少女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他们突然起身离开的举动都堵了回来,只能侧身让开了路。
两人带着护食离开婆娑楼,刚刚向陆拾遗颔首的蒙面女子站在台阶上往下望。视线在舒墨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低头轻笑,心想自己真的是魔怔了,怎么竟将别人认作了他。
“掌门。”刚刚挽留两人的蒙面少女走到女子面前恭敬行礼:“那位道友已经离开了。”女子收回视线,泛蓝的双眼温润:“无妨,本以为有缘便想替他卜上一卦,既然如此就作罢吧。”
离洇水河畔最近的宗门便是红拂坊,剑一真人给他们的玉简虽然有关于洇水河畔的记载,但毕竟已有些时日,除却提到了洇水河畔的四大家族,其他消息都已模糊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