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益守给崔暹倒了一杯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悠悠的说道:“剿匪,我们是没这个胆子的,而且也没这个必要。”
崔暹微微点头没说话。
刘益守继续说道:“但是借剿匪之名敛财的胆子我们不仅有,而且还很大。”
瞧这话说的,崔暹简直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去接了。
刘益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剿匪嘛,当然不能白剿,对吧。你看咱们军费也不富裕,人员也不富裕。那些世家是想成为的佃户一个个都被邢杲劫掠走,还是希望多为官军出点力,多拿点东西出来,多交点佃户出来从军?
咱们的兵马虽然要跟邢杲作战,后勤的辅兵还是得跟上的嘛。至于城外有没有盗匪,邢杲的人马究竟打到了哪里,那是我刘都督应该操心的事情,不是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应该操心,不是么?”
崔暹继续点头,感觉刘益守“所图甚大”。但是碍于妹妹已经做了选择,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听对方把话说完就行了。
“如果有人来跟你说如何如何的话,你就把我的意思带到,就行了。消除匪患,不是不可以,但是……得加钱。”
刘益守把“得加钱”三个字咬得重重的。
“我明白了妹夫,那我这就回去办这事。”
崔暹是个很干练的人,明白了刘益守的意思以后,顿时就决定马上回去通知那些世家中人。
刘益守说的是“消除匪患”,可不是在说“剿匪”。这两者之间乍一听似乎没什么区别,细细揣摩,却感觉其中大有关巧。
把假扮“匪徒”的兵马收回来,这应该也算是“消除匪患”吧?
一时间,崔暹感觉自己大彻大悟了。
等崔暹离开以后,刘益守特意去贾春花的屋外转了一圈,发现里面黑灯瞎火的,两个妹子应该都睡了,他回到书房,不一会,源士康就将满脸不快乐的杨愔带到了刘益守面前。
“都督啊,你躲在书房里,院子里一大片的美娇娘,我可就惨了诶。”
杨愔也没跟刘益守客气,直接拿起书案上的酒壶准备倒酒,却发现有个被别人用过的杯子,里面残酒还有点没喝完。
“崔暹刚走不久。”
刘益守淡然说道。
杨愔恍然大悟,将杯中酒喝完,然后看着刘益守疑惑问道:“主公今日叫在下来此,不会是为了喝酒吧?”
实际上,这几天晚饭他都是在刘益守这里吃的,唯独今天没吃上。
“关于城外邢杲的大军袭击世家邬堡这件事,遵彦(杨愔表字)你怎么看?有话但讲无妨。”
刘益守脸上保持着自然的微笑,看着杨愔。
“嗨,这件事啊。那些人我估计就是宇文泰带人做的吧,正好很久都没见过他了。如果不是有事不在,就算没见他,起码他那几个侄子应该见到,对吧?”
杨愔略带困惑的问道:“只是不知道主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其实是有更好的办法,相信主公应该也能想到的。现在这样……下手狠了一点。”
“佃户的儿子是佃户,世世代代都是佃户。自耕农的儿子一不小心也会成为佃户,然后依然世世代代都是佃户。
佃户不给朝廷交税,他们只用交租给世家。世家会想方设法的让他们成为官府名册上没有的人,然后用交七成甚至交九成的租子来提供看起来有,实际上却几乎没有的庇护。
至于欺男霸女什么的那都是小意思了。我只问问你,假如邢杲今天就到城下,然后对着城头喊话,只要攻入城池,他军队的佃户就会出来吃大户,娶世家大小姐,你觉得城里佃户出身的辅兵会怎么想?”
一滴冷汗从额头上流下来,杨愔惊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因为他和刘益守,都是魏国智谋才能最顶尖的那一批人。如果你跟对方说些侮辱智商的话,那不仅是自取其辱,而且还自降身份,让对方看不起你。
“恐怕讨伐邢杲之战,会有些不妙。”
杨愔虽然还为难,但还是说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