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栀努力地回想着有关瘟疫发生的种种原因,若是没有记错,古时候的瘟疫爆发一般是由其他的灾祸引起的,例如发大水、大旱、蝗灾等。但是和郡瘟疫却是没有其他灾情发生,就突然爆发了。这其中会不会另有问题?梁栀琢磨着。
济阴王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回城里,梁栀没有反对。和郡郡守陪着的时候,他们即便有心深究,也可能没那么顺利;倒不如回去再作打算。于是,一行人没有去惊扰那几户沉浸在悲痛中的人家,回到了城内客栈处住下。这是和郡城内唯一一家没有闭门的客栈,生意寡淡异常,客栈里只有掌柜一人在打理。
掌柜的看他们回来,郡守还陪在一旁,原本还强撑着的笑脸顿时就沉了下来。他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好似忙碌得不得了地在客栈前后院跑进跑出;半天才好像看到了郡守,急忙陪着笑脸迎上来:
“哟,稀客啊。郡守大人怎么有空来鄙店?这几位……原来都是郡守大人的贵客啊?小人实在失礼了!”
梁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这客栈的掌柜对郡守的态度很是微妙,似乎很厌恶,却又不得不笑脸相迎;尽管他有所克制,但还是明显能感受到掌柜语气里的鄙夷。和郡郡守未必感觉不到,但他相当容忍客栈掌柜语气里若有若无的嘲讽。这就更耐人寻味了。
“郡守大人不必再送,我们已经到了。明日或许还要麻烦大人,在此就不再耽误郡守大人办公务了。”梁栀脑袋里各种想法转了一圈,砖头对郡守道。他对济阴王行了一礼,就退下离开了。
“掌柜的还请留步!”梁栀看见客栈掌柜往客栈后院行去,便找了个借口跟上。不敢在前厅就将其留下,因为担心会有耳目。
客栈掌柜听到梁栀的话,迟疑了下,才转过身来道:“不知贵客有何贵干?是需要上饭菜了吗?还是需要热水?”他神色平静,已然没有了先前的情绪波动。
梁栀也不跟他绕圈子,直截了当道:“本郡主奉太后之命,前来和郡究查瘟疫突发之因,并寻出解决之法。现下本郡主有个疑问需要掌柜的一解,掌柜的不会不愿意吧?”
听到最后那句话,原本跪下行礼的客栈掌柜猛地抬头望向梁栀,脸上显然还有几分半信半疑;但看着她神情恳切,掌柜的还是信了:“郡主若是信得过草民,便请随草民到后院一叙。”言罢,他就率先继续前行;梁栀没有迟疑地跟上。
直到走至一件简陋的柴房边,他才停了下来,开始对着梁栀说起和郡大半年前的一场洪灾。“当时和郡发了大水,城内百姓伤亡甚多,因为没有粮食,甚至出现‘人相食’这般丧失人伦的境况。本来起初事情还是可以应对控制的,可是和郡的郡守大人却因担心被朝廷指责,丢了官,就把此事隐瞒了下来;还不许郡城之人对外泄露半句;把被大水淹死之人都随便丢到城郊乱葬岗。结果死的人越来越多。当时郡城还活着的百姓就被郡守派人看住了,终日惶惶,逃都逃不了,只能等死。”
说到这,他忽然冷笑了一声,“呵,郡守还想就此将事情平息,却没有料到好不容易大水过了,事情压下去了;却又发生了瘟疫。想来定是那些亡魂在为自己鸣冤呢!”
梁栀心里的疑惑解开了,所有的问题也都有了解释。这一次的瘟疫并不是无故而发,虽有天灾之因,更多的却是*所致。她告别了掌柜的之后就去找了济阴王几人,把此事告知他们。济阴王和苏武商议后决定明日私下探访得了瘟疫而失了亲人的那些人家,若是确定客栈掌柜说的是真的,那就要上报给窦太后,处置这个罔顾人命、欺上瞒下的郡守。
而探得的结果也印证了这一点,济阴王一面上书给窦太后,一面先拿下郡守,关押起来,等候朝廷发落;但是如此大罪,砍头抄家亦不为过了。只是可怜了无辜的百姓和连累了他的妻儿。
梁栀则开始到系统里翻找解决此次瘟疫的可用物什,最后用剩下的所有一半积分兑换了三瓶用于除疫的褚一清,将其中两瓶倒在河流上游,一瓶倒在城郊河流上游的土地里;让所有的百姓都将先前的衣物收出来,堆积在一起,一把火烧掉;然后把朝廷送来的衣物粮食等分派到各家各户。
最后,郡守被砍首示众,他的妻儿被流放关外。济阴王请来法师到城郊做了一场盛大的法事,以给那些亡灵一点安慰;让他们的灵魂能得到安息。
解决了和郡的瘟疫,不等新一任郡守到,梁栀他们就先赶往了发生旱灾与蝗灾之地。旱灾之地安阳郡因为干旱已是寸草不生,虽有朝廷的开仓赈济,依旧不能缓解当地饥荒的情况。
梁栀研究了安阳郡的地形,觉得此郡水道不通,水利设施相当不完善;加之人口多,方方面面的原因导致此地本就有些缺水,更何况今年不知为何一直没下雨,缺水更甚,故而会发生如此严重的旱灾。
或许可以学着建个引水储水的水利枢纽,梁栀寻思着,手指在安阳郡附近一带的地图上划着。她以前写的小说里有个情节需要用到古代建设水利的知识,所以特地去查过资料,下功夫研究过;所以现在就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最适宜的引水点。
结果还真让她发现了。恰好在离安阳郡不到一百公里的地方,一处群山环绕之地,就有一条大江。梁栀又翻阅了安阳郡郡守找给她的《安阳地考》,找到了对这条大江的描述,感觉相当符合要求。可惜安阳郡的几任郡守少有修水利引水的念头,所以才会使问题拖到了今日。
梁栀找到济阴王说了此事,他当即决定去那里考察一番。几个人就轻车简从,直奔那个叫煌谷的地方。在那里,他们遇到了一个怪人。梁栀觉得那人奇怪,是因为他穿着白衣,显然是极为爱洁,甚至有点洁癖;可是偏偏又不顾河岸淤泥脏污,蹲下去用手一试,不知在干嘛。
济阴王他们看了那个人许久,也弄不明白他为何要那般做;于是苏武忍不住上前问道:“敢问这位兄台是在做什么?为何要以手去探河岸呢?”
“是探河基,借此判断此处地质是否稳固,能不能经受开凿炸裂,会不会因此引发洪流。”那人闻声回头,看了苏武他们一眼,一边慢慢站起身,一面不急不缓道。他不知从何拿出了丝绢,轻轻擦拭自己去触碰河基的手,擦得异常仔细。
梁栀听他这么一说顿时眼睛放光,这个人懂得如何建水利!自己再清楚理论,那也只是纸上谈兵;到了实践的时候,未必做得来。大喜之下,梁栀忘记了自己在外的郡主身份,冲到那人面前,急切道:“那你觉得若是要为安阳郡引水储水,应如何修建水利?”
那人脸上终于有些讶然,但还是把他这几日所考查到的情况说了一遍,最后看向济阴王几人,拱手道:“在下川蜀人士,燕祁。诸位也是为此事而来?”
济阴王和梁栀同燕祁一起巡查了一番煌谷,听着燕祁的解说,心下觉得兴修水利一事可行;便邀燕祁到安阳郡内,一道商量具体事宜。济阴王向窦太后上书说明了此事,在准备妥当后便开始了修建。水情勘察、选定建点、开山辟水路、引水至城,在安阳郡所有百姓及济阴王、燕祁等的努力下,一个月就建成了这个水利枢纽。恰好赶在朝廷赈济快要用完之时。
安阳郡的旱灾终于得到了彻底的解决,梁栀决定先行到发生蝗灾的旻郡去看看情况,济阴王留下来善后,解决那些因旱灾而家破人亡的百姓日后的生活问题,并且在郡城内派药,以防发生瘟疫。
到了旻郡后,梁栀发现只是单纯的蝗灾,并不难解决,不想让灾情延续下去,她又用了自己的积分,在系统里兑换出类似现代杀虫剂样式的东西还有一份防止蝗虫的资料,交予旻郡郡守。看到灾情得到控制,渐渐好转之后,济阴王也到了,梁栀便离开回到长安。
途中她又遇上了燕祁,两人正好顺路,便决定一道同行回去。而在做了这个决定后,系统的声音突然出现:
“恭喜玩家完成所有任务,惩罚达成,正在退出,请稍后——”又来这一套!梁栀已经无力抗议了,习惯性地闭上眼,等待场景转换。
陈阿娇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很长,长到她都以为自己不在梦里。被废长门宫之时的不甘哀怨与哀戚死去时的后悔,后悔为了那么一个人苦了一世。梦里的那种感觉太深刻,让她醒来之后再也不愿想起有过这样的喜欢,不愿想起刘彻。
可是醒来之后她才发觉有些不太一样了。刘彻成了废帝,还被火烧死了;新君是原来的梁王之子济阴王,因为解决了各地的灾情而得到了百姓拥戴,顺利登上帝位;外祖母也还活着,虽然已很是虚弱。而自己,却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子同行。
阿娇有些接受不过来,想一个人先离开。可是每一次都被发现,然后不好意思拒绝的阿娇只好继续和他一起走。阿娇从未出过门,只好任由这个自称叫燕祁的男子带路。也许是错觉,阿娇觉得他们走了好久好久,才回到了长安。
更没有想到的是,燕祁竟然进宫向外祖母和皇上提亲,要求取她。阿娇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在外祖母问她的时候,她点了头。
也许,这一次会是对的。看着牵着自己的手笑得有些傻的燕祁,阿娇心道;慢慢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