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眠笑了一下,然后打手势让学生们安静下来。
“某在这儿待了一年有余,最开心的事情便是去督学府和你们探讨各种问题。古语说,‘疑义相与析’,某希望你们能够记住这一点,也能在以后一直保持这样相互请教的精神。”
他的目光扫过所有在座的学生们。
“今年的乡试,有些学生榜上有名,有些学生名落孙山,其实这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某希望你们能用平常的心态去对待。”
“乡试的题目,每次都会针对不同的方向,或如这次的经典评解,或如十年前‘用兵西南’的国政方针。因为这样的不一样,如果正好遇上了自己不擅长的题目,没有获得理想的成绩,也是非常正常的。”
他身后的那位寒门学子眼神炯炯地看着他,他知道大人这是在安慰他。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某希望你们能明白这句话,并努力去做到。”
他笑了一下,“何况你们都是督学府的子弟,都是天之骄子,不要陷入悲愤伤心中难以自拔,早日走出来,明年总还可以再战。”
生员们都一一鼓起掌来,“多谢大人。”
苏云眠的目光对上寒霜,他没有再说什么,寒霜却似有了悟,向着他拱了拱手,轻声说道:“大人保重。”
宴会照旧进行,大家却没了庆祝的心思,想着苏云眠就此离去,心里都还有些闷闷的,寒霜跟同桌的生员告辞了出来,追上外面苏云眠的步伐。
“大人——”
苏云眠回过神来,向她招了招手。
“来。”
寒霜走过去,苏云眠道:“一直没有恭喜你,此次你剑走偏锋,倒是又胜了寻常人一筹。”
他沉吟了一下,道:“你从童子试的文章开始,就颇有一点不同常人的架势,这样孤注一掷,好,却也不好。”
寒霜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他的意思,拱了拱手,低声说道:“可是大人,霜不愿泯然众人。”
苏云眠看了看她,遂不再劝了,只是道:“文章要随心,你既天性如此,那便一条路走到底,不要做自己不甘愿的事。”
“是。”
苏云眠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和一枚玉佩来,递给她。
“你总归是会去京城的,京城的情景如何,现下你我都不明白。苏家虽不及寒家,但总归是能帮上忙的。这是我随身带的玉佩,家里人都认得,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只管拿着这信和玉佩去找他们就是了。”
这是一份很大的人情,寒霜抬起头来,苏云眠却不容她拒绝,将信与玉佩放进了她手中。
“收下。”
她知道苏云眠不是扭捏的人,只能收下东西,向后退了一步,向着苏云眠拜下一个大礼。
大恩不言谢,但是这份情谊,她记下了。
拜别了苏云眠,寒霜慢慢向回走。
想着一直照顾她的苏云眠也要走了,寒霜不免有些神伤。
乡试之后,多少人各奔东西,有的去京城,有的去他乡,有的留在督学府备考,但不管怎样,他们都再回不到督学府一起同学的日子,回不到为了先生布置的功课愁白了头的样子,也回不到有空闲时候,大家一起走出去,吟诗作对互相切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