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天气寒冷,可他头上的汗珠就没断过,冷不丁就开始哀叹自己怎么如此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先是碰上世子大发雷霆处置下人,而后碰上公主世子冷面相对唇枪舌剑,现在又接了命令来接离家出走的世子。
当日府内传起流言,自公主院里开始的,他于是没拦。
这两天都睡不好,生怕被世子发现了一并论罪,遑论现在战战兢兢过来请人。
不过话说世子应该是和公主吵架之后,气不过才离家出走的吧。
可是这才过了一天,肯定还在气头上,他们这些做奴仆的怎么好开口劝呢。
可是不好劝也得劝啊。
周管家想着,脑袋顶上又是湿漉漉的一片。
就在这时,木门被从内“吱呀”一声推开,魏石和周管家闻声都立刻扭头去看。
魏桓发髻睡得有些歪斜,对上两人殷切的目光,倒是显得十分平静。
他看向魏石,淡淡地吩咐:“备些早点过来,清粥小菜就成。”
魏石领命,看了周管家一眼,转身去了。
他走后,周管家小步上前,赔着小心:“世子,您看,是不是吃完早点就回府了?”
魏桓挑眉看了他一眼,刚睡醒的嗓子在冷风中显得有些沉:“周管家?”
这一声意味深长,周管家胆子吊到喉咙口,低着头含含糊糊应下。
就听魏桓轻笑一声,慢悠悠地说:“府里的人事编排还挺乱,该您管的您不管,不该您管的您如今倒是来了。”
他每说一个“您”,就像凿了一下周管家的膝盖骨,他的腿颤颤巍巍的,想跪又不敢跪,生怕这只是世子的试探。
要是真被试探得露了馅,那可就糟了。
不过魏桓没有在他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他说完,扔去轻飘飘的一眼,就转身进了屋里。
林煦正在急匆匆地整理衣物,脸上带着刚睡醒的红晕。
一看到魏桓过来,眼神就开始向四周飘。
“现在开始不好意思了?”魏桓抬手,将她睡成一盏鸡窝的头发揉得更乱,话里带笑,“我看你昨天晚上睡得挺香。”
林煦竟在这话里听出几分怨念,没有细想,转而捂着脑袋逃开,去铜镜跟前翻找梳子。
找到一支木梳,开始梳理打结的头发。
对着镜子,问魏桓道:“是王府来人接你了吗?”
魏桓向紧闭的门扉看了一眼,点头道:“是啊。”
听到这话,林煦梳发的手顿了一下,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咱们吃过早饭就走吧。”
魏桓看着她,问:“走?去哪儿?”
林煦小小地“嗯”了一会儿,说:“你回王府,我回永安堂。”
话音刚落,手上一松,梳子就被人夺去,她刚想扭头看,就被摁着脑袋转回镜前。
魏桓垂着眼,握着她的长发一下一下梳着。
“那我跟你回永安堂好了。”
这话说得平静,林煦分不清楚他是不是在赌气,悄悄地打量着铜镜里那张模糊的面容。
她小声劝道:“你回去吧,不然太夫人和公主该担心了。”
魏桓没答她的话。
魏桓没答她的话,手上继续梳着。
林煦等了一会儿,又想回头看他,只是刚有动作,就又被摁着转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