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樱回了房,直睡得天昏地暗。等到醒来,已是未时,果真是饥肠辘辘。只因将军府里统一午时吃饭,如今宇文樱只能吩咐厨房将饭菜再热过,等待期间,让乌兰将贺兰氏先前准备的粥拿来。崔氏摇摆着进来了,“昨日谢谢妹妹了……”只她话没说完,就看到宇文樱午饭竟然只喝粥,一脸诧异,“夫人中午就吃这个?”“昨日照顾楷儿一夜,刚睡醒了觉得有些饿,就先垫垫肚子。”崔氏有些替宇文樱打抱不平道:“贺兰姐姐也真是的,明知夫人照顾小公子一夜很是辛苦,且还没吃早饭,竟然还不将午饭给夫人备好,分明就不将夫人看在眼里。”宇文樱听了这话,有些想笑,心想,这崔氏要给自己上眼药也不稍微精明一些,还表现得这么明显,算是绣花枕头一个。这么一想,对她还不能像在贺兰氏面前直接说明白话。真要那样,惹得她心里不痛快,虽然她害不了自己,只是身边多了个人整日里和自己大眼瞪小眼,见了也没个好脸色,想想也不是什么好事。想明白这些,宇文樱心里有了计较,只管装傻就行,忙说道:“府里一直都是固定时间传饭,自然不能因为我坏了规矩。她将这府里管得好好的,我倒是乐得清闲。”崔氏见宇文樱竟是一脸平静,不禁有些替她着急,“比起妹妹你,她可是差远了,她是什么身份?不过一个陪嫁丫头而已!若是妹妹你亲自当家,那才真是能将这府上管好。”宇文樱只笑了笑,随意说道:“当家这个差事,可真是不好当,又累还不讨好。做得好吧,大家觉得理所当然,要是做得不好,背地里编排起你来,可真是狠。我就只管过些清静日子就行,不想没事操那份闲心!”崔氏听这话,一阵着急:“妹妹,你可不能这么想。你才是正经的将军夫人,这府里交给一个侍妾打理,传出去别人该说你这个正妻连个侍妾都管不住。到那时候,他们编排起你来才叫狠呢。”宇文樱听了这话,一脸为难,“可我从小就怕那些庶务,娘亲以前要教我,我也懒得学,真让我管家,我还不知如何开始。”崔氏听了,面上一阵喜悦,忙道:“妹妹要是不嫌弃,姐姐乐意帮你的忙。”宇文樱装作没听到她那句话一般,上下打量她一阵,直惊叹半天道:“姐姐你长得可真漂亮,就跟天仙下凡似的。昨日将军还跟我说,他最看重的便是你不沾染凡尘的气质,不仅飘逸,而且灵动。”崔氏听了,哪里还记得自己刚才提出来的要帮忙管家,眼中立马一阵异样的神采,面上羞红问道:“将军竟在妹妹面前说了这些话?妹妹可别寻我开心。”宇文樱一脸郑重说道:“妹妹哪敢拿姐姐逗趣?昨日我和将军商量着,以后府里这些事务让谁管合适。你猜将军怎么说?”宇文樱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一下,给崔氏留些悬念,看她那紧张的样子,扑哧一笑,接着说道:“将军说,我和贺兰姐姐谁管都行,就不能让姐姐你来,说是不能让姐姐这么一个有灵气的人给沾染出一身俗气。昨日将军就在我面前,将姐姐好一通夸,听得我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了。”宇文樱说完这话,故意显出有些不高兴,崔氏虽心中欢喜,也只得作出一副不太在意的样子,劝道:“将军不过就是说些玩笑话,妹妹不必太当真……”“将军说的话,我哪敢不当真,如今妹妹可真不敢求姐姐帮忙,真要让姐姐变成跟我似的俗人一个,回头被将军怪罪,我可担待不起。这府里既然一直都是贺兰姐姐管得好好的,就让她管着去吧,我只管每日有吃有喝,过我的逍遥日子就行。”崔氏听说将军不让自己插手庶务,心中明白,自己想分一份管家大权是不可能了。如今再看宇文樱堂堂正室毫无追求,竟如此容易满足,以后要对付贺兰氏,指望她是不行了,看样子还得靠自己才行。正好,下人禀告,饭已备好,崔氏忙着告辞。宇文樱也知道她急着走,还假装热情道:“姐姐,你要不再陪妹妹吃一些?”崔氏捂了捂自己肚子,推辞道:“多谢妹妹好意了,我今日中午比往常都多吃了些,如今还感觉这肚子胀得很,可不能再吃了。”宇文樱顺势说道:“那妹妹就不留姐姐吃饭了,将军可最喜欢看姐姐楚腰纤细,盈盈不堪握。”崔氏刚走,宇文樱扑哧一笑,心想这崔氏虽然头脑简单,偏偏还有些小心思,那样子还真是有些可爱。傍晚,慕容恪正要往宇文樱院子里去,半路见到一女子背对着他坐在石凳上,最醒目的就是那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垂直披散在脑后,没有任何发饰,身着一袭白色锦衣,外披一件白色纱衣。此情此景,美人一人空坐,本该令人怜惜,只当那女子转过身来,慕容恪看清她的脸时,顿觉一阵惊骇。这崔氏搞什么鬼?崔氏见慕容恪果真一副看呆住了的表情,心中窃喜,看来夫人果真没骗自己。她今日回去了,好好想了想宇文樱的话,越想越觉得她像是装傻诓骗自己,心中本还有些生气,如今见慕容恪这一脸被惊艳到的样子,自然全部相信了。一双玉臂缠上慕容恪,崔氏用自己最软糯的声音说道:“将军,妾这身打扮好看么?”如今尚未天黑,这大庭广众之下,虽没有旁人在,崔氏如此痴缠上来,也让慕容恪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敷衍地说道:“好看!”只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崔氏不动声色地推开,让崔氏有些委屈,心想,莫非夫人还是骗了自己?崔氏瘪了瘪嘴,潸然泪下,“将军不喜欢妾这样么?今日妹妹明明跟妾说,将军亲口跟她说的,最喜欢妾犹如仙女般飘逸和灵动。”原本慕容恪还纳闷,这崔氏一向喜欢鲜亮的衣服,只恨不得把自己打扮得更加炫目才好,今日怎么如此反常穿上白衣,听了这话才明白怎么回事。宇文樱这惹的都是什么事!平常自己去崔氏院子里,她也就是死缠烂打、一阵痴缠,何曾哭得这么梨花带雨过。真让崔氏这么立在这儿哭也会惹人笑话,慕容恪作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正色说道:“我喜欢你的飘逸和灵动,可不是让你大庭广众之下打扮成这样给别人看的。”崔氏一听这话,立马止住泪水,心中明白了,将军这是吃醋了。听他那意思分明是说,自己的飘逸灵动只能给他看。想明白了这些,崔氏冲着慕容恪妩媚一笑,魅惑说道:“妾以后一定只在自己院子里才扮成这样给夫君看。”慕容恪听了“夫君”两个字,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敏儿,我说过什么你忘了吗?”崔氏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情动,说错了话,忙纠正道:“敏儿的错。”慕容恪看了看她,点点头,状似无心说道:“以后和夫人少些来往,她那人庸俗市侩,整日就知吃喝睡觉,省得没由来的让你这身好气质也被她那个俗人给污染了,那才真是可惜。”崔氏听了这话,自然听从,心里有些可惜,原本还指望和宇文樱一起打压贺兰氏,如今看来将军对她分明瞧不上,看俩以后自己得和她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