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飞石很不理解。现在家里多了好几个“阿姨”,有一个专门负责在客餐厅待命,要什么东西都可以问她,为什么喝水不找阿姨,反而要找哥哥?何况,他记得石慧房间里也有茶水机。
找到书房靠窗的茶水台前,衣飞石拿了一个杯子,放在出水口,按了一下温水键。
十二秒之后,就有42度的热水潺潺流出,恰好一杯。
他把杯子端给石慧,说:“你在房间里找一找,以后喝水找茶水机。”
石慧找到了房间的茶水台,只是她没见过这么高端的饮水机,怕摁错了惹人笑话。她也不敢去找楼下的阿姨。那几个“阿姨”个个穿着西装踩着高跟鞋,说话轻声细语,一看就很贵……
新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她下意识地想要寻找自己的亲人。哪怕石一飞和她关系一向不好,可她觉得,一家人就是一家人,她丢脸,哥哥也会不好意思,这种时候当然要找哥哥。
现在她更晕乎了。哥哥和谢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gay吗?胖子也能gay?
“你来了正好。这是我给你安排的作息表。”
衣飞石在电脑上找了一会儿,谢茂帮他找到了打印界面。
很快,打印机就吐出一份经过重新调整后的淑女养成作息表。
上午,八点半起床,洗漱用餐半小时,九点做英语作业,十点休息半小时,再做一小时数学作业。中午自由安排。下午三点做语文作业,四点休息半小时,再做一小时物理作业。晚饭后,安排一小时课外辅导。至于学什么,暂时不确定,目前找不到老师,衣飞石就决定自己上了。
目前是寒假期间,孩子们多半都想着睡懒觉,天天疯玩,谢茂帮着改了大半衣飞石拟定的变态日程,还跟石慧打包票:“碰到周末,或是天气好,可以和哥哥请假,跟同学一起出去玩。”
石慧已幸福得不行了,兴奋地问:“真的吗?我可以一直待在家里做作业看书?”
“……你很喜欢读书?”谢茂问。
“姓卢的老要我去茶馆当服务员,这个要茶,那个要烟,我都没时间做作业预习。”石慧讨好地看着哥哥,“我休息的时候给你洗衣服削苹果,也给谢哥哥洗。你要我买东西也不收你跑腿费!”
衣飞石深吸一口气。
谢茂拍拍石慧脑袋,说:“那哥哥谢谢你。以后你只管好好读书,其他事都不用操心了。”
打发走了兴奋的石慧,衣飞石才低声说:“我今日就该打死他。”
“若岑秀娥不许,卢刚就卖不掉石一飞的房产。”石慧在家中过得如此艰难,主要还是岑秀娥不肯护着她。谢茂捏着衣飞石的耳垂逗他笑,“你也不必太生气了,她是贫家女儿,不是国公府上的千金。家贫母弱,人要生活总得勤恳些。”
下午岑秀娥给衣飞石打了七八个电话,衣飞石接起电话,岑秀娥抽泣着就说养育之恩。一旁的石慧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听着,只怕这梦一般的新生活会被母亲一通带着哭腔的电话终结。
后来衣飞石就不肯再接电话了。
岑秀娥改为发短信。一条一条大段大段的短信,字字泣血。
谢茂冷眼瞧着,觉得衣飞石碍于孝道是有些为难。总不可能真的不管原身的母亲。
现在石慧说起从前做童工的生活,衣飞石下意识地又怪罪岑秀娥的男友,到底还是他几十年的封建老思想作怪。在衣飞石想来,女人是没法儿在男人面前做主的。
被谢茂提醒一句,衣飞石才想起时代已经不同了。
如果岑秀娥真如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无辜无助,她就不可能保得住儿子的房产。苛待女儿,无非是因为她也觉得女儿应该被随意使唤、女儿的学业没有打工重要罢了。
衣飞石将岑秀娥发来的短信彻底删除,不再考虑原身亲妈的问题。
“嫁了也好。”衣飞石说。这种妈,宁可备一份嫁妆把她嫁出去,只等百年之后收尸了。根本不值得子女费心为她安排后半辈子。
简单谈完了这个糟心的话题,谢茂催促衣飞石洗澡上床。
衣飞石去关电脑,才发现那个网络授课的对话窗口还没关闭。
“我给小慧把课买了。”衣飞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