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青城时,你就被伏击过一次。也是打算炸你。”
“一个个的……”
谢茂坐不住了,下榻吩咐朱雨:“叫容庆来拟旨。即日起,京畿八百里禁所有烟花爆竹,不许民间私藏火|药。马上叫五城兵马司带着卫戍军,一家一户收缴火|药。十日之内,必须清缴完毕!”
朱雨将他的意思重复了一边,确认无误之后,立刻就去内阁找容庆来拟旨用印了。
衣飞石觉得皇帝小题大做,尤其是当着太后的面,这也太不好意思了。
太后端茶看戏。
谢茂吩咐完了回来,仍旧有些后怕:“满院子火|药得多少啊?不是叫衣长宁去查么?怎么又是你亲自去了?”
太后差点把茶吐出来。衣长宁是谁啊?再不受衣飞石待见,那也是衣飞石的亲侄儿。皇帝这一脸“送死不让你侄儿去,你怎么自己去?”的责怪表情,居然还能这么理直气壮。也不怕衣飞石生气。
衣飞石早习惯皇帝的关心则乱了,悄悄看了太后一眼,低声认错道:“以后臣退后些。”
跟皇帝扯“我功夫好没事儿”根本没用。这时候不顺着皇帝的口风说话,皇帝就能缠着他扯上几个时辰,惹急了说不得还要逼他跪下认错——当着太后的面,真的有点不好意思。
谢茂见他这么老实不犟嘴,这才点点头,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下午想跟我去刺客自杀现场的“万金之躯”是谁?还是当着太后的面,衣飞石不好顶嘴,就默默地低头听训,十分老实规矩:“是,臣知错了。”
这一个岔子终于打住了,太后重新审视衣飞石圈出来的七家名单,也觉得衣飞石说得有道理。
胡阳王府不会那么傻。
谢沃一死,谢泽就是唯一的皇子。只要不出意外,谢泽就是下一任储君。
何况,胡阳王府为什么那么多年之前就开始圈养死士?一旦被皇帝发现,胡阳王府要满门死绝,在宫中前程大好的谢泽也要跟着陪葬。风险如此大,收益如此低,做这件事根本不划算。
反倒是被皇帝逼得从豪门摔落谷底的汤家,完全符合这个处心积虑复仇的条件。
——汤家家产被夺,府邸被收缴,过得非常艰难。居然还有余力施舍慈幼院?这很反常。
“陛下怎么看?”太后问。
谢茂摇摇头,说:“未必是长期捐赠慈幼院的善家。照着相王府查。”
太后一愣。思行王闹出大事,出乎意料地赔了一个皇子进去,这就不是杀鸡儆猴了,对宗室的杀伤力不亚于杀猴骇鸡。按说震慑宗室的目的已经达到,皇帝居然还不肯放过相王府?
衣飞石却很了解谢茂,皇帝并不是那么无的放矢的人,即刻道:“臣明白了。”
相王府世子谢浩为人坦荡正直,如今的相王谢莹却不然。
谢莹做了几十年世子,只等着老相王死了可以当家作主,却被皇帝一道圣旨架空赋闲在府中,相王府的当家人从他爹变成了他儿子,他心中如何不恨?何况,他当年被谢长维的侍卫打瞎了一只眼睛,太后非但没给他“做主”,还“坑”了他一个船队,只怕那时候他就恨透了太后与皇帝。
算一算日子,在从前诸色府联络点上开办慈幼院的时候,正是老相王死后不久!
“阿娘,能在京城策划行刺计划的势力,左右就那么几个。”
“义王府,黎王府,相王府,长山王府,胡阳王府。”
谢茂掰着指头将每一家王府都数了一遍,各王府王爷王子的品性差使一排,基本上就出来了。
义王府有蓄养死士的实力,可义王爷没有弑君的心思,底下谢长英谢长维秉性也弱。
黎王府倒是能力心智都足够了,然而黎王夫妇被圈禁了十年才放出来,没机会去搞事。
长山王府倒是借着衣家之势能搞事,想想就谢茁那个直接吓死的脾气,他?弑君?
胡阳王府有皇四子在宫中,养死士被发现的风险太大,根本不划算。
只剩下相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