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网站上谣言四起,有人言之凿凿表示亲眼目睹了几个恐怖分子炸了一艘船,冷雨中的泰晤士河上飘满了残肢碎尸,河水变成了暗红色。还有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恐怖组织,争先恐后表示对本次“恐袭”事件负责。
脸书上已经有了不少用户开始认真分析,这几个冒领事件的恐怖组织帐号,究竟哪个是真的干了泰晤士河,哪个是蹭热度。对此持不同意见的几波人,毫无意外地吵了起来。
最爱凑热闹的是,国际上许多不明真相的多情网友,已经开始刷“今夜我们都是伦敦人”了。
BBC新闻团队立刻赶往现场进行直播,碍于泰晤士河底下真实存在的巨大漩涡,他们得到的是官方提供的标准稿件,政府发言人给了专访,不死心的知名记者M还带着手机偷偷溜进封锁线,拍摄石沙浑浊但绝对不是暗红色、也绝对没有残肢碎尸、甚至都没有谣言中被炸毁船只残骸的小视频。
伦敦当局始终把秘密咬得死紧,没有给出任何涉及海族、怪物的消息。
没有市民愿意在这个众说纷纭、不知道是否安全的雨夜随意出门。
谢茂在狭窄的长街,古老的建筑下,看着雨雪纷飞。
远远地,一道熟悉的身影走来。
街上行人稀少,这人独自行走在雨幕中,显得特别扎眼。
那是个身高体健的男人,步姿自信从容,具有威严。
谢茂立刻就认出来了,他是下午被自己用恢复符号逆向感染过的火锅饺。谢茂没有伤害他,混乱匆忙中,他和所有从怪物状态中恢复的乘客一样,被救护车抬了出去。
“看来你没有撒谎。”谢茂说。
这证明火锅饺确实是虾饺的人。谢茂站的位置有一片小小的屋檐,挡住了风雨。
火锅饺在他面前一米处停下,站在雨雪之中,静静地看着谢茂。
目光接触的瞬间,谢茂就知道他不是火锅饺。或者说,这具肉身曾经属于火锅饺,现在却不是了。
“我让人去提醒过你,不要趟这趟浑水。”对面的人说。
这人说话时切音方式很独特,带着一点儿说不出的幽柔韵味,仿佛小溪潺潺流入心底。
“虾饺?”谢茂问。
对面的人一直看着谢茂的脸,眼神平静幽深。
这让谢茂突然有了一丝烦躁。
他熟悉这种眼神。可他并不希望这种对自己的注视,出现在衣飞石以外的任何人身上。
谢茂选择直接来找虾饺,是因为他信任虾饺的忠诚。也许是天人感应,也许是原身残留的情绪。总而言之,这份信任不属于谢茂的主观判断。仅理智而言,谢茂更怀疑虾饺已经和海族苟合了。
这让谢茂更头疼原身和虾饺的关系。
他没有原身的记忆,不知道具体情况。
如果原身和虾饺真是他和衣飞石那种关系,那么,他的存在,对虾饺未免太残忍了。
“我来拿喷剂。”谢茂放弃叙旧情,也实在没法儿和虾饺叙老友情谊。
“喷剂?你要喷剂做什么?”虾饺很意外,他看着谢茂的眼神还有些奇怪。
谢茂和原身的脾气截然不同,熟悉原身的人都能察觉出这一点。虾饺没深想,是因为他知道谢茂被迫来执行这个危险的任务,还知道谢茂从巴黎到伦敦被一路追杀。高压状态下,人发生暂时的变化,这是正常的。
虾饺没有理会谢茂索要喷剂的要求,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个防水文件袋递来。
“这是我目前所能拿到的最有价值的一份文件。你拿着它,立刻回国,交给容夫人。”
谢茂完全没弄懂他这是什么操作,虾饺已厌恶地说,“你带着它回去,丁主任不会为难你。”
——虾饺知道丁仪针对谢茂,并且,他在尽力想办法保护谢茂。
他给谢茂的这份文件,珍贵到谢茂哪怕立刻放弃特事办下达的任务直接回国,也不会被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