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朗自离开林煦院子,便来到寺里一棵千年古树底下。
古树巨大的树冠向四面八方高耸入云,没有叶片的遮掩,在黑夜里显得嶙峋而恐怖。一根较低的枝桠上,软软地搭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打眼看着,竟像是个吊死的人。
那根枝桠离地大约两米有余,云朗抱着手臂看了一会儿,而后后退几步,稍一助跑,一脚斜蹬在粗壮的树干上,手臂一伸,便勾到了那件斗篷。他像是长着翅膀的飞鸟,还在半空翻了一下,这才稳稳落回地面。
斗篷是他刚刚挂在这儿的,虽不知道游玩这么一圈,它还有什么功用,但好歹还是披上,不然被人打了小报告,那人又得收拾自己。
云朗系好颈间的带子,拉上兜帽,而后兴奋地摸摸自己的胳膊,摸摸自己的大腿。
那个疯和尚的灵丹妙药果然管用,这才多少日子,功夫就精进了这么多。
像是身上安了铜筋铁骨,又像沉重的骨肉都被剔除,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
不过那药大约很珍贵,那疯和尚看得跟个宝贝似的,知道被他偷吃了一颗,差点就要拎起棍子打人。
那有什么。云朗哼了一声。
他们云家钱多得装不下,要什么得不到。
这样想着,他脚下轻点,又是一阵飞檐走壁,向着远处山上那点昏黄去了。
不过这个玄明和尚也真是,本不就是一个凡世中人,闲着没事就去闭关,是不会老还是不会死?出关还要会客,白白耽误他那么长时间。
这些时间,他本该留在云粹楼看月娘跳舞啊!
云朗愤愤地骂了一声,脚踩在院子里的一瞬,只带起一阵轻薄的尘风。
他刚想迈步,就听“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玄明和尚像是早就恭候多时,擎着那盏昏黄的灯,安静地立在门口。
难不成跟那疯和尚一样,虽然看着窝囊,但也是个暗藏玄机的得道高僧?
云朗眼睛瞪得像一对铜铃,迈步过去,双手合十朝他鞠了一躬,说道:“那个人说有东西要我拿。”
玄明和尚看到他走过来的身形,目光微微一顿,他迅速收回目光,微笑着回礼:“那就请施主进屋吧。”
云朗从善如流地进去,跪坐在那张年代久远的小方桌前。
玄明和尚在他身后,走向墙角一只同样破旧的柜子,拉开中间一层抽屉,从里面掏出一只木盒。
木盒方方正正一只,无锁也无封,他放到桌上,推到云朗面前。
云朗看着木盒,瞳仁微微放大,里面漏出一点兴奋的光。
他将手放到木盒上,轻轻摩挲着,表情若有所思。
玄明和尚看他一眼,慢慢说道:“施主若是想看,轻而易举就能打开,但若是看了,即便老衲不说,那人也一定知道。”
听到这话,云朗颇为惊恐地抬眼。
他摸摸心口,皱着脸说:“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哈。”
一个两个都跟神棍似的,好像他的心思完全是透明的。
说着,他好像突然想到什么,膝盖撑起,整个上身横过桌子,倾到玄明和尚跟前,眼巴巴地看着他:“主持您看起来博大精深、源远流长的,会不会算命啊。”
玄明和尚面上丝毫不见愠色,反而问道:“施主想算什么?”
云朗缩回身子做好,摸着下巴想了会儿:“算姻缘吧。”
他将两只手掌摊到玄明和尚面前,问道:“是看手相还是看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