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该告诉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吧。”他这样说着,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嗤笑一声,慢吞吞地抬眼,“本王与惠平公主虽称姐弟,却并不相亲,倒是皇兄,与你的母亲乃是一母同胞。哦,对了,小公主也喜欢你,若是你们成亲了……没有想过其间的利害关系吗?”
魏桓面无表情地说:“我们不会成亲。”
闻言,慕容渊作出一副恍然的神情:“也对,你喜欢林玉川那个徒弟。”
谈到林煦,魏桓眼中闪过一丝暗芒,他不愿再同慕容渊拉扯,于是直入主题:“这些地契只是借给王爷使用,并非真的送给王爷。上头落的都是我的名字,我若反戈,王爷自可拽着我一起去死。”
这番筹码极有分量,慕容渊面色稍缓,却还是不够满意,他单手撑腮,眼中满是玩味:“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不是问你筹码,我是问你——理由。”
魏桓已经站起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慕容渊,笑了一下:“理由就是,我觉得太子,不配做太子。”
他知道慕容言做过的那些事,知道他的唯我独尊,他对慕容灵的纵容。
很多事情,若是没有他,会变得不同。
何况——他看着慕容渊——这位登基,难道不是必然的结果吗?他只是借着先知,在这里推波助澜一把罢了。
——
魏桓出门时,原先守在门口的少年已经走了,换成一个抱着剑站得笔直的男人。
男人右脸一道狭长的疤痕,警惕地注视着魏桓,纵然知道他毫无危险,眼里还是无意识地透出些凶光。
魏桓不禁哑然失笑——是了,这才是护卫该有的样子。
他由小厮带着下楼,在一楼的大厅里,看见了刚才的少年。
少年正混在一堆华衣公子之间,一边大口地撕扯着一只烧得暗红油亮的鹅腿,一边盯着台上轻歌曼舞的花魁娘子。
许是周围彩灯闪烁,映得他眼中也有些流光溢彩。
一曲舞毕,少年抬起胳膊擦擦嘴上的油,刚一偏头,就看见下楼的魏桓。
他似乎对魏桓抱有极大的兴趣,游魂一样轻巧地飘过来,仰头打量了一会儿,啧啧赞叹道:“你长得挺好看。”
话虽是夸人的话,表情却是在看热闹的表情,似是发现了什么不容诉诸于口的禁忌关系。
魏桓不接他的话,问道:“我看公子是这里的常客,不知有什么好的吃食,可以予我推荐一二。”
少年瞬间忘了刚才的话题,猛一拍大腿:“这你可算找对人了!”
他挥手招来了四处游走的小厮,一口气报了十几样吃食,又大手一挥,十分豪气地说:“记我账上就行。”
魏桓连忙阻止,少年皱眉瞪他:“这有什么,大家交个朋友嘛!”
他絮絮地说话像是停不下来:“我跟你说,我有个朋友,嘴可挑了,除了南北铺子的几样当家点心,最爱的就是我这里的吃食。你只管拿去吃,不好吃回来找我。”
盛情难却,魏桓道谢收下,问起他的姓名。
少年胸脯一挺:“在下姓云名朗,他们都叫我云二郎。”
魏桓恍然,原来是云家那个宝贝疙瘩。
云家当家前几年被山贼所杀,偌大的家业由此落在自己闺女儿子头上。
只是这闺女当年年方二八,许了荣家庶子的亲事,一直待嫁闺中,可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而那个儿子,更是只有十岁年纪,相貌虽好,却生得蠢笨,十岁头上连话都说不利索。
这种情景,不少云家的旁支都纷纷过来认亲争夺家产,握着云家大小姐的手亲闺女亲妹妹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