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初冬,湖面上最后一丛晚荷也已凋谢。芦苇枯荷东倒西歪地倒在有如翡翠的湖面上,颇具萧瑟凄清之意。
却有枫林屹立于湖泊北岸,不蔓不枝,红叶尽染。
湖水青蓝,倒映着如火红枫,阳光照下,满湖皆是燃烧流动的火焰。
薛稚很喜欢那种燃尽生命的炽热,挽了夫婿的手臂娇娇地央求他:“郎君,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好么?”
“我想坐船。想和郎君一起泛舟于湖上,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莲花可采了。”她笑道。
在太湖时她便想如此了。传闻太湖是西施与范蠡隐居之所,西施自吴国归来后,遂与范蠡泛舟太湖,有如神仙眷侣。
然而他们在太湖滞留时间尚短,后来发生的事也不甚愉快,她便将此事抛在了脑后,直至此时才重新忆起。
谢璟本也想在会稽寻一处安置几日,将二人未完成的昏礼补上,前时也是与她说过的,遂笑着应下。
他们在湖畔不远处寻到一处采藕人修建的废弃小院,三人齐齐动手,用了一个上午一个下午将小院打扫出来,勉强能够过夜。
接下来的几日三人都在为修建小院而忙碌,即虽不打算常住,因了那场有心要补给她的昏礼,谢璟还是力所能及地修建着这个小家。
没有浴桶,他便自己买来工具砍伐木材叮叮咚咚琢磨了几个上午,只为让她可以有一处地方沐浴。
没有桌子和床,也是他就地取材以湖畔的红枫树制成,尽管他们在这里也待不了几日。
薛稚虽被拦着不让做体力活,也竭尽所能地参与到其中来,拾捡稻草铺床,采摘鲜花妆饰,亦或是他二人辛勤劳作时的热茶热饭。总之辛苦四五日后,三人总算是赶在最相近的黄道吉日将小院布置出来了。
是日,伊仞去集市买来了红绸红烛,将木屋简单装点了一番,便算是新房。
没有喜服,只有前日扯回的几匹红布被薛稚简单裁作了衣裳,另剪了几朵小花戴在鬓发上,红绸往头上一批,便算是遮面的团扇。
是夜轻烟朦胧,明月如盘。两人在伊仞的见证下拜过天地与谢家父母所在的北方,饮过合卺酒,在夜莺与草虫的祝福声中步入洞房。
伊仞早已识趣地退去了院外,屋中,二人先后沐浴过,相对坐于榻上,目光相撞,又都各自羞赧地垂下眼去。
“栀栀……”谢璟顶着脸上的烫意问她,“你……你的身子好了吗?”
她轻轻颔首,如水明澈的眼被榻边红烛氤氲得柔波轻漾,实是妩媚动人。他心中一荡,揽着她的腰,脸慢慢地靠了过去。
早已练习熟稔的亲吻,将未宣之于口的绵绵情意都消融于唇齿津液间。察觉她身子软下来后,他慢慢揽着她腰将她放平,尔后,伸手去抽她腰间的系带。
薛稚两颊绯红,眼里春意如水流动,亦伸出手,替他解开了上衣。
雪玉似的风光使得他看痴了目,视线久久凝滞其上,她有些羞涩,玉腕轻勾,轻轻将他扯近了来,二人又重新亲吻起彼此,少女水骨玉山,雪股纤腰,一一在他暖热的触碰下软成了春水。
与心爱之人亲密接触的感觉实在很好,没有屈辱,没有故作讨好,有的只是和风细雨般温柔的亲吻、想与他融为一体共赴巫山的渴望。
欢情浓畅,幻梦似真。
薛稚沉溺在他温柔的施与中,眉眼处渐渐染上迷醉,粉颊斜偎,露出一截玉颈承受着他渐渐激烈的亲吻,一双柔荑亦投桃报李,一点一点沿着他紧实的肌理向下探。
正当二人就快要融入彼此之时,屋外忽然响起伊仞的惊呼声。无数纷乱的脚步声似是万千风雨同时而作,又如冰魄万点,自四面八方向小屋袭来,闻见那一阵疾快的脚步,谢璟骤地自意乱中清醒!
他直起身来,欲要下榻一探究竟。腰间革带却不慎扯着了垂在薛稚腰边的兜衣,正自慌忙解着时,木门被人砰的一声自外踢开,本该远在建康台城之中的天子骤然出现于门外,玄黑喜服翻飞于的夜风之中,目光阴鸷,形容狼狈。
“皇兄……”薛稚万想不到他竟会于此时出现,慌忙扑进夫婿怀中,恐惧得牙齿皆在颤抖。
他手里似还擎着一根罗带,步履微晃,扶墙一步一步逼近了来,紧盯着她的双目映着满室红彤彤的喜意,却恨如淬毒。
“栀栀……”他笑着唤她,俊美的面容在灯下近乎扭曲,“你可真是……”
话音未尽,喉咙忽漫上一阵猩甜,一口鲜血喷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