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姚玉欣生辰那天,因着小日子快结束,姚玉欣瞧着倒是精神了不少。这天一大早便起了身,由着梅香、兰雅给自己梳妆打扮。
不是及笄礼,只是个十四岁的生辰宴,原就是向父母亲请个安,吃个长寿圆顺的鸡蛋,再和兄弟姐妹们一起乐呵一下,收收生辰礼也就罢了,可今年因着实特殊,许多家里都主动要过来,姚乔氏抹不过面子情,便多下了许多帖子,邀了许多同龄的姑娘来家里。姚玉欣也只能一一招呼应对。
毕竟是小辈,长辈是不能来为姚玉欣过生辰的,一是不合礼法,二是也怕折了孩子的寿数,所以一般都是让家里和姚玉欣年龄差不多的姑娘或是媳妇携礼前来。
这与姚玉欣平日里走动、相识的姑娘几乎全到了;和姚玉欣不相熟的,因着家里不想错过这次攀交情的机会,毕竟姚玉欣是将来有很大可能能成为皇子侧妃的,便也都厚着脸皮让姑娘或是媳妇来了;实在没有相近年龄姑娘的人家,人来不了,到也着人送了份贺礼过来,尽管如此,这次姚玉欣生辰,林林总总的也开了三桌子。
推杯换盏间,姚乔氏瞧着这一群小辈的颇有些拘束,便只随意吃了几口,寻了个借口,带着二位姨奶奶离了席,把整个花厅让给了这一伐姑娘们。
待姚乔氏她们一走,这气氛就热络起来。
当先说话的不是主人家,却是苑知府的庶长女苑琴儿。她一见席间长辈都走了,便笑嘻嘻的开了口,“可算是姚夫人走了,要不恐我这差事是完不成了。”话说着便拿出一个长形的锦盒,“我们带的贺礼都留在外面,登记造册呢,姚妹妹,你可知我这里还有一份特殊的礼物,是不能随意放在外面的,一定要当面交给你才是。”
众人便都是好奇。
因着人数多,倘若贺礼都当面交给主人家,难免一个记不清楚,再混淆了。所以,一般她们的贺礼都是要留在主家设立的账房处,登记造册后,便于主家查证,以后还礼的。这独一份不能随意放在外面,一定要亲手交予姚玉欣的,是怎么回事?
姚玉欣心里一动,隐隐猜到是谁的贺礼,抬起眼睛望向那个盒子。
因着淮河水患,灾情亟待解决,五皇子早已连连的赶赴重灾地区,安排调度去了。管漏险情、滑坡和塌坝垮堤都有可能再次出现,流离失所的百姓需要抚慰安置,伤员和病患急需救治,洪水退去后可能还要实施一系列修补堤坝、鼓励耕种、重建家园的政策和措施……这需要解决安排的棘手事务恐早已连了天,他应该是焦头烂额,忙得脚不沾地才是,怎么还会有精力和心神为自己准备生辰礼?
“大姐姐,我替你打开。”姚玉娇早就按捺不住,接过苑琴儿手里的锦盒打了开来。
只见锦盒内是一幅卷轴。随着姚玉娇徐徐展开,一副美女垂坐抚琴的丹青就跃然纸上。画上女子一袭樱红色衣裙,眉目艳丽却又脱俗,神情妖娆却又纯粹。背后大片大片的绿树繁花用点缀的手法一笔带过,只为衬托画中娇娥。可能时间仓促,画作笔墨不多,也未多加细致描绘和填色,但纸上人物神情样貌却灵动真实,神情姿态把握也异常精准,不是姚玉欣还能是谁?
“大姐姐,这画的不是你吗?咦?这旁边还有一首诗。
晴空白云花色间,曲飞歌扬绕心弦,疑似仙子弹唱曲,却是姚家俏玉欣。”落款是纪威,然后皇家象征的一款小章端端正正的印于下方,皇家五子,纪威。
“……大姐姐,你和五皇子见过啊?”
姚玉欣被姚玉娇的问话拉回心神,“恩,上次陪母亲去看望姑奶奶,无意中撞见的。”
“我说呢?怎得姐姐会和五皇子定亲了呢?原是见过的。”姚玉娇毕竟年纪还小,性子还多率真,“五皇子这画的真好,我一瞧就知道是姐姐呢。”
李淑然点点头,很是诚心的说,“五皇子不愧为天之骄子,看落墨就知必是时间仓促,可仓促间还能画的如此传神,可见这丹青技艺必是极其高超,手法也是极其娴熟的了。”
众人一听,不管懂的,还是不懂的,都随声附和,而心思也都异常活络起来。
这五皇子既见过姚玉欣,必是百般如意的,否则也不会在百忙之中还想着佳人生辰,巴巴的送来亲手绘制的丹青,那可是费力费神的事情,不比送些个古玩珠宝的要用心多了?可见姚玉欣在五皇子心里位置是极重的。眼前这位,不定哪日就凤凰高飞,玉蝶有名了呢?还是好好巴结的好。
五皇子对着这些个商贾之家的女儿来说,太是遥远和高不可攀,好奇心便满满当当的,这听见姚家大姑娘见过天之骄子,便不知是谁开了口,“姚家姐姐,不知道五皇子是个怎样的人物?厉不厉害?可不可怕?”
年幼的也好奇,巴巴的等着姚玉欣答案,年龄大点的就只是笑。“什么可不可怕?你以为是豺狼猛兽吗?还不是和我们一样,两只眼睛,一张嘴巴。”
姚玉欣笑,“恩,确实是和我们一样的。”想了一想,毕竟是皇子,又补了一句,“五皇子仪表堂堂,为人也态度谦和,只是玉欣与他也不过一面之缘罢了。”
众人就都是笑。“姚家姐姐,这是害羞呢。”
“姚家姐姐,好谦虚呢。”
……
而旁边的姚玉娥一直看在眼里,心里微酸,想着姚玉欣真是好不知羞。又转念一想,这五皇子身份贵重,要是个纨绔子弟到也罢了,现如今瞧着却是个样貌出众,才高八斗的,这样的人物怎得就偏偏巧遇了姚玉欣?为何什么好事都被她遇了去?
众人还你一言我一语的调笑着,姚玉欣没法,只好悄悄的在姚玉娇耳边低语了几句。
就见姚玉娇很是高兴,她拍了拍手,说道,“众位姐姐,好不容易我母亲她们都走了,我们光这么干坐着有什么乐子?不如学击鼓传花可好?传到谁了,谁便吟诗一首或是即兴做个对子什么的,要是没节目就罚酒一杯,可好?”
“玉娇表妹这话说得,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你才情多出众呢,这才巴巴的出了这样点子。”一旁的王雪盼笑了起来,“这知情的啊,谁不知道你那点子墨水是多少?这话要是玉娥表妹提的,我看还差不多,莫不是,你馋酒喝了?”
一席话把众人说的又都笑了起来。
姚玉娇哪里肯依,嘟着嘴,站起来就要去掐王雪盼,好歹被姚玉欣给拉住了,毕竟是她叫姚玉娇提议的,当下圆场道,“你还真恼了?看不出表姐是在逗你呢?”安抚的拍拍姚玉娇的手,“左不过是些个乐子,不如就操起来?”反正是不能让她们继续纠缠于五皇子和她的这个话题的,这要是一个没边,不定说到哪里去呢?
姚玉欣发了话自然没人再笑闹,一旁的兰雅见状忙招呼着安排妥了。
既是姚玉欣生辰,众人前来又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之前又亲眼瞧见五皇子对姚玉欣这般的上心,人们就都巴巴的希望那权充做绸花的络子球,能停在自己手里,也好有机会向姚家大姑娘示示好。
于是无论到谁了,这诗啊词的,就都是围着姚玉欣转悠。开始还好,都只是些吉利喜庆的,气氛也颇活跃。
什么“良辰美景喜言欢,推杯换盏歌连连,姚家姑娘生辰宴,开怀谈笑众人先。”
什么“红花绿树碧水塘,鸟雀纷飞喜填妆,健康万福忠心愿,开心顺遂必通常。”
可到后来,却越发的露骨和直白。
像“绿树阴浓繁花景,楼台倒影池塘中。击鼓传花诗词作,只为美人一笑浓。”这样的诗都做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