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飞石一愣,脸上就有点发红。陛下怎么这样啊,突然就说甜话。呃,那我是不是也该说点什么?陛下也很好看?陛下比臣好看?陛下最好看?……有点蠢。
谢茂咳了一声,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忙纠正道:“朕是说,爱卿真聪明。”
衣飞石用银勺拌匀藕羹里的果碎,双手捧到谢茂跟前,说:“甜点好吃。”谢茂不爱吃甜,正要说赏你了,衣飞石又不太好意思地加了一句,“甜话好听。”
你还会走套路了哈!谢茂心口一窒,捏着衣飞石的下巴,给他喂了一勺甜甜的藕羹,看着他咽下去,才说:“朕给爱卿甜甜嘴,爱卿说句甜话给朕听听?”
衣飞石看了他半天,本就微红的脸一点点更红了:“臣会尽力长大。”
看着他认真羞赧的模样,谢茂差点喷茶。长大这个事儿,敢问你如何尽力?
“不甜。”
“陛下比臣好看。”
“……”
被自己心爱的少年目光炯炯地盯着,他还认认真真地称赞你好看,这滋味如何?
老流氓以为自己遍游花丛、见惯繁华,早就不在乎这点儿笨拙的情话了。现在他明白了,不动心不是因为见得多了,而是因为见到的人不对。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他只要看着你,对你说一句取悦的话,你就会心、花、怒、放。
“嗯,朕也这么觉得。”谢茂故作冷静地摆摆手,耳根第一次微微地红了。
这一天谢茂离开得特别早,刚和衣飞石吃完宵夜,他就匆匆离开了。不走不行,现在小衣变得这么可爱,还这么会撩,多说两句是会犯错误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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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正如谢茂与衣飞石所预料的那样,战报一天天传回,一天天皆是好消息。
八月十五,中秋。这日大朝会散朝之后,皇帝赐下百官节礼,各部各衙门除轮值官吏之外,全都歇班半日,归家团圆。
谢茂中午就去了长信宫陪太后吃饭。往年宫中年节都很热闹,或是举办国宴,或是举办家宴,不管是招待臣下还是后宫宴庆,都会好好热闹一番。如今正在战时,国宴就罢了,摆家宴吧?他兄弟被先帝杀得差不多了,后宫一个没有,只得一个妈。
“阿娘若是无聊,何妨召些外臣进宫说讲、聊天。”谢茂说的是“外臣”,而不是外命妇。言下之意,你找几个小男朋友玩,儿子我是支持的。
太后本以为自己心性行事就够惊世骇俗了,哪晓得儿子比她还惊悚!
“胡说八道。”她嗔了儿子一句,心里却很感动。
她自是心有所属,因此不愿再近人身,可儿子竟能体谅她寡居的苦处,做出这样开明的建议,这是把她看得比名声礼法更重要。这年月,普通人家的儿子也宁愿寡母守一辈子,何况是皇帝?
见谢茂不以为然,她想起儿子那不管不顾的脾气,万一真给她送一窝年轻美貌的少年到长信宫来,那不成笑话了?忙道:“你不要管。阿娘自有安排。”
谢茂唔了一声。他最近常和衣飞石在一起,彼此习惯互相影响,这就是衣飞石的神气。
太后见他这样陌生的情态,想起他每天晚上都往宫外跑,心念一动,问道:“你今夜在哪里赏月?”你今晚跟妈妈团圆,还是去陪你的小男朋友?
“自然是长信宫。”谢茂都被她问愣了。
他是心疼衣飞石独自在大理寺狱,可亲妈也是独自一人在宫中,娘家亲人也都疏远了,他做儿子的不陪着过节,丢下亲妈一个人在冷冷清清的深宫里?他和衣飞石还有一辈子,太后终究比他老了许多年。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一开始就不该有。
“听说你给各部各衙门都放了半天假。大理寺今天还审案么?”太后问。
谢茂震惊地望着太后。
太后笑道:“皇帝写道手谕吧,悄悄地把清溪侯带进宫来,咱们一起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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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飞石被皇帝一道手谕悄悄带进宫的同时,朝廷收到了衣尚予传回了最后一次战报。
咸宁元年八月初十,臣尚予率部转进望虎坡,北望邓城。全歼陈军残部。斩首七百三十二级。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