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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页(第1页)

她的眉峰刚挑起来,顾怀修便做了个请的手势:“老太太先。”徐老太太的脾气又迅速地消了,算顾老三还懂点事。扬着下巴,徐老太太毫不客气地先走了,玉溪、云溪不知道大人们暗中作下的婚姻约定,只把顾怀修、陆铎当面馆的熟客、来福的主人,笑笑就跟上了祖母。清溪扶着母亲手臂,眼帘低垂,僵硬地往前走。顾怀修、陆铎一转身,排在了母女俩身后,舅舅在左,外甥在右。陆铎贼笑,故意扭着胳膊戳清溪左胳膊。顾怀修就当没看见。清溪心一跳,她知道身后是顾怀修,他,他怎么能在这种场合动手动脚?小姑娘咬了下嘴唇。陆铎见了,学清溪的动作给舅舅看,当然,清溪咬唇娇俏动人,放到陆铎脸上,滑稽可笑。顾怀修没看清楚便即刻收回视线,嫌碍眼。陆铎感受到了来自舅舅的嫌弃,暗嗤一声,继续戳清溪。清溪忍。陆铎继续戳。清溪也是有脾气的,分别之前,没好气地瞪了顾怀修一眼。所以,顾怀修跟着他的小女人走了一路,就只得到了一记眼刀。没关系,记在账上,下次见面清算。归家后,女人们各自回房,清溪、玉溪都有单独的闺房,小云溪还与母亲睡一屋呢。“娘,我给你梳头。”洗漱结束,云溪攥着牛角梳,要献上她的生辰礼物。林晚音心里暖融融的,抱起小棉袄亲了又亲。梳了头,林晚音侧躺着,柔声给女儿讲故事。玩了一天的云溪,很快就睡着了。林晚音吹了煤油灯。房间里一片黑暗,屋里屋外静寂无声,林晚音平躺着,闭上眼睛,脑海里竟然全是韩戎的影子。她不想想,烦躁到失眠。翻来覆去,不知何时,林晚音终于睡着了,却没想到,韩戎又出现在了她梦里。梦里的男人,端着漂亮的蛋糕一步步朝她走来,他笑着教她吹蜡烛,他低声祝她生日快乐,梦境一转,他站在楼梯下,仰头唤她:“晚音……”然后,梦境在这里结束,林晚音醒了。她一动不动地躺着,耳边是幼女规律的呼吸,身边有人陪,心里某个地方,空荡荡的。周一,林晚音忐忑地去了韩家。韩戎不在,迎接她的,是穿着白裙子的韩莹,被韩戎呵护长大的小女孩,乖巧懂事。林晚音相信,韩戎是个好父亲,但,两人没有可能。幸好,韩戎言出必行,真的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096十一月底,徐庆堂酒楼的装修进展已接近尾声,清溪特意煮了热汤去犒劳辛苦忙碌的工人们,在酒楼待了一会儿,确定一切顺利,清溪便回家了。到了老柳巷,清溪意外地发现自家门口站着一个穿黑衣的男人,正将什么交给门房。清溪心跳加快,上次顾怀修约她去看电影,派来的就是这个黑衣人。她牵着富贵往那边走,黑衣人送完信便朝巷外走,两人相隔五六步的时候,黑衣人恭敬地朝她点头:“大小姐回来了。”清溪嗯了声,看着黑衣人冷峻严肃的脸,她忍住了打听那信内容的冲动。两人擦肩而过,短暂的交流好像不存在过。清溪揣着一颗紧张的心走进家门,冬日的阳光暖融融的,祖母派人将屋里的盆景都搬了出来,手里拿着剪刀逐盆修剪,妹妹云溪乖乖地在旁边看着。清溪佯装什么都不知道,过去看祖母修剪枝叶。“装修的怎么样了?”徐老太太若无其事地问孙女。清溪笑:“工头师傅说,只要天气好,腊八前准能完工。”徐老太太点点头,道:“我看过日子,正月二十是吉日,就那天开张吧,不急。”酒楼修好了也得通风去味儿,清溪算了算,正月二十正合适。打听完正事,徐老太太朝客厅点了下剪刀,漫不经心地道:“有你的信,我叫人放桌子上了。”清溪就等这句呢,掩饰着兴奋去看信。看完了,清溪主动去报告老太太:“祖母,来福昨天下午生了两只狗崽儿,三爷请我去看。”说话的时候,清溪嘴角翘着,眼里也都是笑。徐老太太听了,看向被小孙女抱在怀里的黑毛富贵,颇为嫌弃地哼了哼:“别人家的狗一窝能生七八只,他那狗吃的比人都精细,看来都白吃了。”清溪低头不语,心早就飞顾家别墅去了,想看看富贵与来福的崽儿。“哪天去?”徐老太太又问。“明天上午。”清溪小声道,瞅瞅祖母,她扯扯手道:“祖母,他,他留我在那边用午饭,还说教我学洋文。”徐老太太皱眉:“你学洋文做什么?又不用跟洋人打交道,不用学。”孙女傻,徐老太太一听就明白,这是顾老三长留孙女的借口,以教书之名行亲近之事。徐老太太绝不会纵容顾老三,男女相处,婚前必须保持距离,否则腻味时间长了,顾老三占尽了便宜,半路悔婚怎么办?清溪真心想学洋文,抱住老太太胳膊解释道:“祖母,您看杭城那么多洋人,如果哪天他们来咱们酒楼吃饭,我能用洋文招待他们,人家肯定会高看咱们对不对?关系熟了,以后他们便总来咱们家了,您也知道,洋人与杭城名流关系好,他们一来,也会带动其他贵客登门啊。”徐老太太想了想,好像是那么回事。清溪继续努力,红着脸保证道:“您放心,我都懂的,不会让他占便宜。”徐老太太盯着小兔子似的孙女,心想顾老三真想欺负人,孙女这模样,能抵抗地住才怪。她自有办法,拍拍孙女小手道:“既然你想学洋文,祖母给你聘位教洋文的女家教,趁酒楼开张前你都有空,让家教天天过来教你,学的还快。”清溪眼睛一亮,这么好的主意,她以前怎么没想到呢?白白浪费了这俩月。不过……清溪巴巴地望着老太太。徐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道:“明天去吧,午饭前必须回来。”早上九点,顾怀修派了黄包车来接清溪,汽车太扎眼了,容易令人怀疑。清溪换了一件淡青色桃花刺绣的短衫儿,下面是浅色长裙,湖风吹过来,清溪双手交叠搭在膝盖上,免得裙摆飞起来。黄包车离顾家别墅越来越近,清溪望着水波荡漾的湖面,心思终于从来福的狗崽儿转移到了顾怀修身上。虽然两人都在杭城,但祖母看得严,戏楼匆匆一面后,她与顾怀修又一个多月没见了。不见了想,要见了又心慌,在她家门口顾怀修都敢那么坏,去了他的地盘……清溪下意识地摸了摸领口,这次,说什么都不许他乱来了。车夫是顾怀修的人,直接将车拉进了别墅。偌大的别墅依旧空荡荡的,管家将清溪引到大厅前便退下了,清溪忐忑地往里走,左右找了一圈,没看到人。“上来。”头顶传来声音,清溪仰头,看见顾怀修站在二楼的栏杆前,身形高挑的男人,穿了一件白色毛衫黑色长裤,修长挺拔。清溪收回视线,一边劝自己别慌,一边朝旋转楼梯走去。顾怀修的目光始终跟随着她,与洋装相比,他还是更喜欢看她穿衫裙。想起什么,顾怀修眸色深了几分。清溪努力不去想两个月前的过分亲密,上来了也不看顾怀修的眼睛,疑惑地看向他书房:“来福在哪儿?”顾怀修朝他的卧室扬扬下巴。就这么一个动作,清溪脸上噌地冒火。在她误会之前,顾怀修淡然道:“来福第一次当母亲,容易有危险,搬过来方便我照顾它。”清溪早就知道顾怀修爱狗,更甚者,清溪觉得,顾怀修对来福比他对陆铎都亲。“看不看?”顾怀修没有存心诱她进卧室,但他也不否认卧室是个危险的地方,所以他将决定权交给清溪。清溪比他想的更聪明,小声哼道:“我自己看,你去书房。”顾怀修深深看她一眼,转身朝书房去了。清溪偷笑,目送顾怀修进了书房,她迫不及待地推开卧室门,进去后,清溪犹豫片刻,放弃了反锁房门的念头。顾怀修如果真想在卧室动手动脚,他大可要求陪她进来,既然顾怀修听话地去了书房,她也该相信他才是。虚关了门,清溪侧身,发现来福的狗窝就摆在一侧。她屏气凝神地走过去。狗窝里的来福早已警惕地支起了脑袋,认出清溪,来福便又卧了下去。怀孕前威风凛凛的大狗,因为怀孕生崽儿,来福的狗毛显得有些凌乱松弛。清溪挺心疼的,不过,看到埋在来福怀里抢着吃奶的两只小狗崽儿,清溪心一下子软了,情不自禁蹲下去,凑近了瞧。来福、富贵从脑顶到尾巴,上面的毛都是黑的,腹部与四肢是土黄色,可这两只刚出生三天的狗崽儿,居然全是黑毛!清溪喜欢极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狗崽儿们拼命地吃着,丝毫没有感觉,来福盯着清溪的手,并不反对清溪摸它的孩子。“来福真厉害。”稀罕完小狗,清溪也没忘了夸赞来福,轻轻地替来福顺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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