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人喊晚饭?
幼蕖听得是那位田师姐的声音。
想想白天也算是间接承了这位师姐的情,幼蕖觉得不便拒人于千里之外,而且大家都是初来乍到,又在一起住着,还是该好好而相处才是,便应了。
出来时,只见庭院里已经围坐了好几个人,那位田师姐正在转来转去地张罗。
因为院里原有的那张石桌不够大,不知是谁还搬了两张屋内的桌子出来拼接到一块儿。
桌上已经摆了好几个食盒碗盘,看上去倒也丰盛。
“李师妹你出来啦!这些是我们各人随身带来的小食,比不得宗门上清山,胜在有各地风味。”
田师姐笑盈盈地招呼着,又对其他几人道:“我就说,大家处处就熟悉了,李师妹哪有这么不随和的?”
几个人都微笑着看过来,都很友好的样儿,就连那个水红衫子的袁姓小姑娘,圆润的面庞上这会也是一团和气了。
幼蕖真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挑了个空处,对大家施了一礼:
“小妹李幼蕖。在这马头峰甲院先住了几天,理应是我带大家去膳堂熟悉一下环境才对,不过我自个儿也很少去膳堂……”她微赧地停了口。
这话是真的,可是不知道人家会不会相信,听起来容易让人觉着敷衍。
幼蕖对着那位田师姐浅浅一笑:
“方才听称呼,这位师姐姓田?师姐有心了,方才大家来时小妹都未顾得上介绍自己,真是有些失礼,却不想师姐已经知道了。”
那位田姓姑娘笑容满面,极是热情爽朗:
“哎呀,我也是听郝瑗师叔讲的,说这里住的是位李师妹。虽然说我们修道之人,本来辟谷丹就可以了,不过大家初次见面,聚聚吃吃,热闹一下嘛!”
她走上来拉起幼蕖的手,亲热地拍了拍,笑着道:
“师妹名字里的‘幼蕖’,可真是好听,和你人特别相称,芙蕖荷花,那可是天池仙品,最是清雅脱俗,师妹这样的人才,可不就是个莲花仙子呢!”
这话捧得幼蕖脸都烫了,她这一身灰扑扑的,膝盖上还沾着两块青苔印子,哪里跟莲花沾边儿了?
即使是以前住在少清山菡萏小院,幼蕖也从没将自己和什么莲花联系起来,那个小院的布置与名称完全是因为姑姑要她们不忘故乡来处才这样定的。
对于小院年年盛开的莲花,她更是从来没有过顾影照水这样的优雅行为,她只知道莲子清甜藕段脆甘,复有荷叶饼荷叶糕碧绿清香,一池花叶何其美味!
师父师兄们更是没把她往花儿上去想,自小到大喊“小九”最为顺口,和喊“老八”一样,那语气里带着多少无奈、疼爱、纵容与好笑。
姑姑呢,更多当她是“小芋头”。
把她比成莲花仙子,这,这,她委实是太过良心不安了。
被捧得挺不自在的幼蕖微红着脸儿将大家看过去,却见几个小姑娘都笑盈盈的,显见都知道这是初见的客套捧场,才好了些。
不过,只有那边的袁小姑娘做了个翻眼的动作,嘴角略有点下拉,圆脸微微转了半边去,却是带了些酸味出来。
幼蕖瞟了一眼石桌上离袁姑娘手近的一盆半青半红的果子,莫非是果子没熟?
袁姑娘露出的手腕白嫩团润得如同藕节子一般,一身水红衫子软滑轻薄,还绣着荷瓣纹与露珠儿,倒更似一朵被精心照料的养分充足的娇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