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骜再往下读去,云卬在信中提到,父亲山云子的病情加重,已经数日卧床不起了,令他十分忧心,又提到山云子说,希望古骜能尽快在一郡立足,世事时不我待也,并附上了山云子对于古骜的殷切祝福与希望。
而在信的最后,云卬却用哀婉的语调,毫无掩饰地表达了对于古骜的爱意:
“临行赠君合襟带,君不愿受我心灰。”
“每每举头望明月,总能忆起,所谓‘情人怅惘怨遥夜,露水初湿凉夜起,相隔千里之共婵娟’……”
古骜看着信中的文字,心下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本以为两人相隔两地,遥远的距离能淡化云卬心中对他那份情谊。
可如今见信一览,关山路远,非但没有成为云卬怀思的阻碍,相反,似乎不能再相见的惆怅,倒使得云卬对于感情的表达,冲破了过去的网罗,而变得更热烈了……
云卬是恩师之子,古骜自忖无意辜负于他,可这样的感情,他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回应……
古骜想了想,终于下笔给云卬回信,全篇笔触皆落在山云书院的安危,与山云子老师的身体康健之上,对于云卬的相思之情,古骜只在最后提了一句:“身前身后事茫茫,欲话因缘恐无常;四海山川行已遍,不立功名不还乡。”
将信着人送走后,古骜不由得想起了云卬送给他的那缕腰带,它一直被古骜收在行李箱底,这时也许是读了那般哀婉词句的缘故,令古骜深觉得有愧于云卬,也许是游子离家,异乡之中满是阑珊意……这天夜里,古骜破天荒地将那腰带找了出来,拿在手里细细地看了看,古骜知道,这腰带上新绣的纹路,该是云卬亲手所做,如此千针万线,赠与自己,可自己却不得不辜负了他这一片心意……
将腰带收好,深深地叹了口气,古骜停止了伤春悲秋,再一次拿出各地所调查的笔记,勘看起来。
第二日清晨即起,古骜开始了在汉中郡的游历。
一路上走过许多郡县,古骜但感目所及处,只觉吏治清明,军备完善,又无世庶之分,要职皆论功行赏,一番蓬勃向上之气。而汉中郡的寒门子弟,谈吐话语间,亦带着朝气。
如此一月,终于尽走遍了汉中,古骜与汉中郡丞叶雄关一道,最后行经一座大山,古骜扬鞭指问:“不知这里是何处?此山幽曲环抱,易守难攻,倒是一处好的驻军之地啊。”
汉中郡丞叶雄关驾马在一边,抚须苍莽一笑:“年轻人好眼力,此处唤作‘出龙山’,的确易守难攻,可惜二十年前就一直为流寇占据,守军一直无法攻入。”
“喔?有此事?流寇有兵力多少?”古骜好奇问道。
“约莫十万余。”
“这可不是小数。”
叶雄关点了点头:“此处被那匪首经营二十余载,自然有些妙处;只是老夫听说,此寨中,那大当家的冬日前新亡,只留了一儿一女在山中,统帅群匪。太守的意思,是开春即剿。”
古骜若有所思地道:“原来如此。”
两人一道回了郡城,一路上古骜不断地询问关于那群‘出龙山’之匪的概况,周边赋税,田粮几何,从前剿过几次,谁为大将,等等一干,古骜心下渐渐有了忖度。
叶雄关经过了一月与古骜相伴游历,如今回了郡城便直入郡府,禀告吕谋忠道:“我观此人,体恤民情,虽从山云书院出师,却无世家做派,又有山云子之徒的高名在身……依我看,此人可用。”
吕谋忠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辛苦老哥哥了。”
不久,吕谋忠邀古骜赴府中晚宴,吕德权作陪,酒尽酣高,吕谋忠趁着酒气,问古骜道:“汉中郡的地界……你也走遍了。老夫现在问你,在我汉中郡,你想任何职?但凡是汉中郡有的,你只要开口,我便立即授职与你!”
古骜见吕谋忠如此抬举,推心置腹,亦不禁感佩,便问道:“我听闻,太守大人准备开春去剿匪?”
吕谋忠点了点头:“正是。”
古骜起身作礼道:“我愿在大人前去剿匪之前,亲去那山中,说服匪军投降。”
“喔?”吕谋忠好奇起来,看着古骜,“……那你有何所需?”
古骜道:“一张十万之军的统帅委任状,分正副两职,足矣。”
吕谋忠笑了笑:“好!我就让你试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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