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坐下来歇歇。”贺贺给他倒了碗茶,面色平静道:“成悦,你没必要这样。”
若搁以往,贺小伍是断不会说出此话的,不仅不会说,连御膳房的菜都会被他批得一无是处。
从此恣意张扬的那个少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坐在她面前沉默又稳重的小年轻。
“邬苏见你如此,是不会高兴的。”
即便知道邬苏是他心里最疼的地方,贺贺还是不得不提。
邬苏*于南照皇宫是真的,他是真的去了。
随着南照的亡国,这个少年的生命也就此止步。
贺小伍初次听到这个消息后,一直大吼大叫,他不能相信,那可是这世上最心疼他的人。
他非要回去,贺贺不准,他就大哭大闹,闹到了最后,他嘴里翻来覆去就只有一句话,“如果我不上战场,在他身边,他就不会这样了。”
国家已亡,皇室不在,而他是南照唯一的皇嗣了,他是复国的唯一希望!
所以,贺贺见不得他如此,大怒之下扇了他一巴掌,道出了最残忍的事实,“即便你在,邬苏依然会这么做,你能有什么用?!”
就是这句把贺小伍从悲痛中扯了出来,同时也接受了这个现实,“是,我最没用了。”
从小,他有父母庇护,父母去后,又有邬苏照看,能给他的,邬苏都给他了。
而他,从未脸过邬苏的艰辛的模样,他幼稚又无知地以为做皇帝不就上上朝,改改奏折,又有什么难的!
直至如今,他方晓得,一个国家的主人,他堵上他的一切甚至是宝贵的生命在做。
那时,邬苏不让他上战场,他就同邬苏吵,为自己说着伤邬苏的话,当真没心没肺。
那时,师父也不让他上战场,说让他在宫里保护邬苏,守在邬苏身边。
他不同意,执意要去,却连邬苏最后一面也没见到,真是活该。
雷声阵阵,春雨不停,贺小伍趴在桌子上抱住了脑袋,他的肩膀耸动着,暗哑的嗓音带着哭腔。
“师父,我无法原谅自己。”
他对不起邬苏。
邬苏那么疼他,可他呢?
他是多么的自私啊,做什么都是为了自己,从未考虑过他的感受。
“从知道他不在了,我只要一睡着,就会梦到他。”
是那时邬苏答应他上战场的情景。邬苏笑着对他说,“成悦,我从不骗你。”
一旦从梦中惊醒,他就开始厌恶自己,愧疚与懊悔疯狂地侵蚀着他,让他夜不成寐。
雨声渐渐小了下来,贺贺转眼望了一眼屋外,又转过头道:“成悦,既然你问我你该怎么办,那我就告诉你两条路。”
贺小伍缓缓地抬起了头,屋外雨声停了,太阳冲破云层又露出头来,普照大地。
“你瞧,风雨总会过去的。”贺贺冲他微笑,“最主要的是,你还活着,有着年轻而鲜活的生命,做什么都还来得及。”
贺小伍静静听着。
下一刻,贺贺敛了笑容,“至于,我说的两条路,你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