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茂推开窗户看了一眼,风中残留着一股黏腻血腥的意味。倘若不是他重新获得了修行的能力,能借助天衡的力量感知天地阴阳,也察觉不到这一缕淡淡的杀意。
他心中有了结论,转头只告诉吴悠:“没什么问题。”
“……你确定啊?真的不是闹鬼?”吴悠非常紧张,这件事关系到她的职场未来。倘若谢茂能把这件事办好了,她在董事长面前立了功挂了号,对以后的升职竞聘都有非常大的优势。
“真不是闹鬼。”
是有人半夜偷偷潜入,策划了一场谋杀。
自二十七层翻窗而入,在医院成功实施谋杀而不惊动医护人员,这是个极其专业冷血的杀手。
“现场我看了,就这样吧。你的帐号我记住了,待会儿我去银行重置了密码就把钱转给你。”
“诶,诶,谢大师,你先别走,再说两句呀。盛大师今天早上四点钟就跑了,我们都以为他是被这边的厉鬼吓住了,真的不是鬼吗?我们再去隔壁看看行不行?隔壁杨工的病房,他也是半夜三点准时脑溢血……钱就不用还了呀,就当是我付的劳务费……拜托你跟我去看看……”
吴悠拉着谢茂不放手,不住打躬作揖求他帮忙,“我跟我们老板打了包票,我的未来我的小钱钱全在这事上了,拜托了……”
衣飞石皱眉拦住她,说:“你不能这样拉着陛……我兄长。”好歹没再训斥放肆。
“没事没事,去看看吧。”谢茂拉住衣飞石的手,轻轻握了一下。
吴悠再带二人到了隔壁的015号房间。
同样的格局,都是前边带小客厅,里边是卧房和洗手间,所不同的是,李大红住的病房里还有一个小阳台。让谢茂惊讶的是,李大红的病房很干净,明显是人为行凶,杨守清的这间房则不然。屋内戾气非常重,小鬼都不肯靠近,偏偏在外边半点儿都看不出来。
谢茂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发现在小客厅里放着一尊瓷质的弥勒佛摆件。
他目光才转过去,衣飞石已习惯地伸手拿起,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遍——任何皇帝感兴趣的东西,他都要先检查,确定没有危险了才呈递御前。
吴悠见着那个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流行的瓷器摆件,说:“这个呀,我姥姥家也有一个……”
话音刚落,衣飞石就从底下的窑孔里拿出一截枯骨,她瞬间就尖叫起来,死死扒着谢茂不放:“啊——啊——那是什么鬼——我心肝要从咪咪里飞出来了——”
衣飞石检查的时候用袖子包着手指,他也害怕腐毒。仔细端详片刻,说:“不是人骨。”
“黑猫尾。”
谢茂准确地辨认出来历,伸手将那截枯骨握在手心,再看那尊弥勒佛像。
原本慈祥和蔼的佛相,仿佛多了一缕神异,眼角扯起狞笑。
——还没笑开,就被衣飞石狠狠捂住了双眼,在场的吴悠与听见吴悠尖叫声赶来察看的护士与围观群众,全都听见了来自自己心灵深处的一股惨叫声,那佛像的双目竟然淌出两行鲜血。
谢茂拉住衣飞石的手,作怪的佛像已经恢复了正常,衣飞石两根手指血迹斑斑。
将血杀鬼。
身在封建迷信的谢朝,将军上阵杀敌之前都要祭祀鬼神、打个卦问问吉不吉利,衣飞石当然也不能免俗,何况,战场上死的人多了,难免撞见鬼——常备驱邪神品,当然是黑狗血黑驴蹄子雷击木朱砂等等,逼到了极处,大帅将军还有最后一招,将血,或说煞气。
衣飞石确实不懂修行之法,也不是玄学中人。但是,他在军中所学的一切,属于儒释道俗中的俗家。碰到邪秽难解之事,取指上鲜血或舌尖血,皆可一试。
就在佛相出邪的瞬间,衣飞石立刻掐破指尖,捂住邪相眼窍,生生将之杀灭。
……居然真的杀灭了?
谢茂对此很惊讶。他能感觉到弥勒佛中藏着的怨魂戾气很重。这不科学呀!小衣前世的身体是将血,这个新身体也能算是将血?……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