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画美人,画各色各样的美人,喝醉了尤其喜欢缠着美人画。他爱美人,不论男女,只要皮相好,风姿好,哪怕只有一个侧面美好,他都会心向往之地赶紧画下来。
“不过,这世上好看的美人那么多,谁能憋住不尝尝?”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我不仅吃鱼,吃熊掌,我还吃燕窝海参一品锅子呢……我就爱吃鱼,我也不能顿顿都只吃鱼吧?我还得吃个清粥小菜吧?”
谢范明显喝高了,不过,就算他没有喝多,谢茂也不可能和他说什么从一而终。
谢茂自己也不是从一而终的人。
他喜欢衣飞石两辈子,照样立后纳妃,照样和周琦睡了几十年。
他穿越前的时代已经没有婚姻关系了。所有人都是成年之后,喜欢就约炮,合得来就同居,想建立长期关系就去公证处签一份财产协议。不说签协议的人少,连同居都很少。大家都是合则来,不合则去,保持一对多的关系并不会受到道德上的谴责。因为,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他之所以这辈子能为衣飞石守着,不是因为道德,也不是顾虑衣飞石会因此不高兴,他就是不想。
这辈子他和衣飞石关系太亲昵了。亲昵到除了衣飞石,他谁都不想睡。
从黎王府出来,谢茂意兴阑珊地回宫。
他看着天边灰蒙蒙的铅云,京城今冬的第一场雪或许就在今夜。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思念过衣飞石,仿佛只要想起衣飞石远在天边,他就孤独得近乎可怜。
去年小衣回京述职了,今年回不来了呀。谢茂漫无目的地想。
※
太平三年,冬。
胡阳王次子谢泽、思行王世子谢沃、顺江王次子谢洀,奉恩旨教养宫中。
五日后,长阳王长子谢汤、长山王长子谢沄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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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宫里正经有意上玉牒了。”
思行王没有别的门路,只能到思齐大长公主府打探消息。
他爹老思行王就不得文帝待见,他也就没机会往谢芝、谢茂兄弟跟前混。
这皇室的王爷一旦掌权,多显赫的公主也比不了。可是,再落魄的公主都有一项特权,那就是进宫——甭管在朝的是嫡母、嫂子还是侄儿媳妇,未央宫都是公主的娘家。
落魄王公进不了宫的多了去了,进不了宫的公主则很少。
哪怕是在文帝朝,思齐大长公主其实也有进宫的门路。只是文帝懒得搭理她,恭哀文皇后与景宪文皇后执掌后宫时,她就在宫门前把脑门撞破了,后来小林氏淑妃执掌六宫,她觉得她好歹也是个公主,吃皇后的闭门羹就够惨了,再被个妾妃扫了脸皮,实在太惨,干脆就不递牌子了。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
谢琚没说她几次递牌子都石沉大海的事。
她在文帝朝、孝帝朝都不被皇帝看重,几次进宫都丢尽了颜面,好不容易太平帝“待见”她,她还没风光几年,又一次被关在宫门之外,传出去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皇帝是真没有选妃的打算。这次挑咱们沃儿进宫,又把谢节、谢茁的长子撂出来,这长子……自然是要继承爵位的。胡阳王送的是次子,顺江王送的是次子,长阳王、长山王都是次子,只有咱们沃儿,嫡长子!最是尊贵!”谢琚根据自己的经验信口判断。
思行王还真以为她有宫里的消息,乐滋滋地说:“正是呢。姑姑,沃儿写信回来说,陛下都叫他皇儿,还要他称呼陛下为‘皇父’!”
谢琚含笑道:“可见是真有立嗣之心。”
“就一条不好。若真是上了玉牒,都上了玉牒,陛下这是……立长呢,还是立贤?”
思行王火烧火燎地跑来思齐大长公主府,就是为了这事儿,“沃儿年纪小些,听他信里说,陛下叫宫里重新序齿排行,不按各府里排——这也是正理,给陛下做了儿子,正该从宫里的排行。”
“那谢汶年纪最长,谢泓次之,再加个谢洀,咱们沃儿倒排行第四了。”思行王着急啊。
谢汶、谢泓都是谢茂亲兄弟的儿子,思行王不过是谢茂堂兄弟,论亲近,谢沃也就比谢洀、谢泽好一点。不论是从血脉亲近算,还是年纪算,谢沃都不占什么优势。要说他特别聪明出挑也好呀,然而,最是聪明伶俐的,其实是长山王谢茁的三子谢洛,如今宫中排行最末的“六皇子”。
谢琚再次显露出她思维方式的奇葩:“那谢汶、谢泓早一年就在宫中读书了。若陛下真有心立他们为嗣,为何还要再挑咱们沃儿进宫?倒是顺江王家的谢洀……”
谢洀和谢沃、谢泽一起进宫,又比谢沃大一岁。占了排行上的便宜。
思行王比了个动手的姿势,试探地望向谢琚。
谢琚拨弄腕间佛珠,叹息道:“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