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宇文樱和乌兰两人回到主院,正好院子里一个小丫头冒冒失失闯出来,险些撞上她们,好在最后关头,那丫头及时停了下来。那丫头见自己差点撞到夫人,吓得将自己手上的篮子都扔了,也不顾东西撒一地,直接跪到了地上,“夫人恕罪!”乌兰大声呵斥道:“木香,你跑这么快干什么?我跟你说了多少次,走路不要太急,半点沉稳的样子都没有,小心让人笑话咱们主院的丫头没规矩。”唤作木香的丫头有些委屈,忙说道:“乌兰姐姐你听我解释,我是听说府里明天有人要去泽心寺给建威将军祈福,我看现在无事,就赶着送一些东西过去,让他们明日带到泽心寺帮我烧了。我刚才一时太着急才忘了你先前的吩咐!”乌兰本就担心宇文樱太伤心,听到木香提起慕容翰,顿时火大,“先前我是怎么吩咐你们的?”木香发现乌兰正怒瞪着自己,偷偷看了宇文樱一眼,见她并未生气,才壮着胆子说道:“建威将军是大英雄,大家都很敬仰他,虽然我们这些人身份太低,没法去将军府给他磕头,能跟着其他百姓一起在泽心寺为他祈福也是好的!”她说了这话,忙将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又放进篮子里,小声说道:“这些东西我做了一上午才做好,也是我对建威将军的一点心意!”乌兰还欲教训那丫头,宇文樱忙阻止了她,“原先你不让她们张扬也是害怕我知道此事,如今既然我已经知道了,她要为师傅尽些心意,让她去就是!”木香听了这话不禁一笑,宇文樱看她只觉得熟悉得很,仔细一瞧又很面生,向是完全没见过,忙问道:“你来主院多久了?一向都做些什么?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木香腼腆地笑了笑,直说道:“奴婢进将军府七年了,两个月前是崔夫人将奴婢调到主院来的,夫人没见过奴婢并不出奇,奴婢一直在外间负责洒扫之事,并不曾进屋伺候。”她说话之时宇文樱一直盯着她看,总觉得熟悉,看她的脸却还是觉得陌生得很。木香却朝着宇文樱走得更近了,笑着问道:“夫人可有什么要让奴婢带过去一起烧给建威将军的?”乌兰见她说话越来越离谱,忙示意她退下,自己扶着宇文樱进屋。宇文樱面带犹豫,走出去两步之后忙回头,“木香,你回来!”木香折返回来,一脸错愕,又行礼,“夫人有何吩咐?”宇文樱只看了乌兰一眼,对她说道:“你去翻翻她的篮子?”乌兰得令,将木香篮子里的东西都倒在地上,赫然看到一个玉老鼠。“夫人,这不正是你刚嫁过来的时候,送给小公子的玉老鼠?”乌兰说完这话,将玉老鼠递给宇文樱,看着木香,满脸怒容,“你竟敢进小公子房间偷东西?”木香听了这话立马跪下,连磕好几个头,“夫人,奴婢冤枉!就是给奴婢天大的胆子,奴婢也不敢偷小公子的东西。这玉老鼠是奴婢家中祖传下来的,绝不是小公子那一只!”乌兰走过去,直说道:“你闭嘴,你一个外间洒扫的丫头哪里来的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敢说不是偷的?”宇文樱将那玉老鼠仔细端详了一番,确实像是自己去年送给慕容楷的那只。木香只一边磕头,一边不停喊冤。“这东西确实是奴婢自己的,夫人若不信,派人去小公子房间找找,若是小公子那只还在,夫人自然就知道奴婢是冤枉的,若是小公子那只不见了,奴婢甘愿受罚!”乌兰又欲教训她,宇文樱见木香笃定,忙对乌兰说道:“既然她喊冤,咱们去楷儿房里看看就是,正好将此事查清,也省得冤枉了人!”乌兰扶着她去了慕容楷的房间,见他那只玉老鼠果真还在,才知自己真的冤枉了木香。木香自证清白之后直接哭了出来。宇文樱将她的那只玉老鼠还给她,“我原先见你的玉老鼠和楷儿的长得一模一样,才怀疑你。如今查明了你是冤枉的,是我失察,回头你跟帐房说一声,让他们给你多发一个月的工钱,当是我冤枉你的补偿!”木香接过自己的东西,连眼泪也没擦,就直接就退下了。直到木香走了乌兰还有些愤愤不平,只将自己心里话说出来:“夫人,她一个侍婢手上有这么贵重的东西确实可疑。夫人送给小公子玉老鼠是因为小公子属鼠,偏偏她家的传家宝还跟小公子这只长得一模一样。谁家好端端的会拿一只玉老鼠做传家宝?这种人只怕居心叵测,还是早些赶出府为好!”宇文樱点头,直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也觉得这个木香有古怪!只不过她也没犯什么事,又是在将军府伺候了这么多年,赶出去肯定不妥。回头找个由头将她调到别处去,别让她再在主院待着!”乌兰高兴应了,忙扶她回房。乌兰见宇文樱刚进房就连喝了三杯水才停下,也知她又累又渴,想起她今日一上午没怎么吃东西只怕也早该饿了,忙说道:“奴婢吩咐她们打水进来,再端些饭食过来!夫人吃过东西之后再好好休息休息!”宇文樱点头,一会儿便有人打了水过来让她净手。宇文樱本就觉得木香可疑,再看那两个丫头都低着头,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敢,忙问道:“你们俩叫什么名字?”正好乌兰进来了,忙替她们回答道:“夫人,这是银杏和银翘。”乌兰说了这话忙示意那两人退下,只自己一个人服侍宇文樱用饭。“夫人,凡是能进主屋伺候的,不管是端茶的还是倒水的,都是查过家底保证可靠的,夫人尽管放心!”宇文樱见乌兰这么说了之后还是一脸小心的样子,不禁觉得奇怪,“既然是保证可靠的,你怎么看起来还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乌兰快速想了想,忙说道:“奴婢是看木香不妥才更加小心!”宇文樱听了这话不禁抱怨道:“其实你是怕这些丫头们说错话惹我伤心吧!师傅去世得突然,大家会提他也很正常,想缅怀他更是好事,想去寺庙为他祈福也说明……”她话没说完,忙问道:“刚才木香说的去哪儿给师傅祈福?她说的是不是泽心寺?”眼看乌兰点了点头,宇文樱直呼一声,“糟了!”乌兰听了这话突然感觉不妙,见宇文樱急得来回踱步,忙稳住她,“夫人,你不要着急,有事慢慢跟奴婢说!”宇文樱只快速说道:“出了玉老鼠这么一出,弄得我完全乱套了,忘了顶重要的一件事。阿娘现在就住在泽心寺,夫君刚跟我说,师傅过世的消息暂时不要让阿娘知道。听木香那意思,要去泽心寺给师傅祈福的人还不少,这么大动静,阿娘哪里还能不知道。”乌兰被她这话说得手足无措,她心中清楚可敦已经不在了,哪里还能听到这个消息,只面上也装作着急的样子,忙问道:“夫人,那怎么办?”“现在快午时了,今日赶去泽心寺的人只怕马上就要到了,要拦是拦不住了,派人将此事通知将军,让五公子早些将陵儿带回都尉府!”“乌兰现在还在前院等小公子下课,奴婢去找阿迪娜,让她去!”做戏也要有做戏的样子,乌兰说了这话之后真的去找阿迪娜,让她赶紧坐马车去建威将军府跑一趟。阿迪娜听了这话疑惑不解,“乌兰姐姐,我真要去啊?”“自然要去!夫人一会儿要是见到你,你怎么解释?”听了乌兰这话,阿迪娜也觉得有理,忙去让人准备马车,装作火急火燎地给将军通报消息的样子。乌兰回来之后宇文樱才放心吃饭,刚吃完就觉得肚子有些难受。眼见宇文樱捂着肚子,乌兰忙担心地问道:“夫人,你可是觉得肚子难受?”宇文樱摆了摆手,“无妨,就是有些微微的坠痛!”眼见乌兰听了这话一阵担心,宇文樱只说道:“我没事,并不太疼!以前我来月信的时候也觉得坠痛,和那种疼差不多!”她刚说完这话只觉得坠痛有些加剧,乌兰哪里敢懈怠,赶紧将她扶到床上躺下,忙吩咐银杏去前院厢房找大夫。“夫人你忍一忍!已经派人去前院叫大夫过来了!”乌兰说了这话忙又倒了一杯水给宇文樱,宇文樱拿过来喝了,却疼得更加厉害。大夫很快赶了过来,替宇文樱把完脉之后满脸诧异。“夫人的症状竟像是快要临盆的妇人才有的症状,快派人去叫稳婆来看看!”乌兰情急一下脱口而出,“我家夫人怀孕明明才八个月,怎么就是要生了?”大夫只快速说道:“立刻叫稳婆过来,再让人去把殷氏叫过来,夫人若真要生了,你这小丫头哪里镇得住场面!”乌兰立马让银翘去告诉殷大娘,再让她带着稳婆一起过来。大夫见她将人派出去了,忙问道:“夫人是什么时候觉得肚子难受?”乌兰连忙答道:“夫人刚吃完饭就说不舒服!”大夫听了这话忙将宇文樱吃过的饭菜拿来好好闻了闻,再用银针试了试,却并无不妥。他拿起宇文樱喝过水的杯子,刚一闻立马皱眉。再打开水壶盖闻了闻,却并无不妥。他举起自己的右手嗅了嗅,再闻了闻水壶柄,心中了然。“方才谁给夫人倒的水?”乌兰一脸惊讶,直说道:“这屋里一直就我一人伺候,刚才夫人说肚子疼,我给夫人倒了一杯水!”“老朽得罪了!”大夫说了这话,不待她反应过来,将她的手拿过来嗅了嗅,脸色大变,正色问道:“你手上怎么会有催产药?”乌兰虽不知他为什么这么问,但一听“催产药”这三个字也知道是跟宇文樱肚子疼有关,一下慌了神,忙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手上怎么会有那个东西!”床上躺着的宇文樱正难受得很,听了大夫的话还是忍住痛说道:“大夫,乌兰绝不会害我,你再查清楚一些!”她说了这话,又再对乌兰说道:“乌兰,你好好想想你可能在哪儿沾到那个东西!”宇文樱刚说完这话,正好殷氏和产婆过来了,大夫忙将宇文樱误服了催产药之事说与她们听。那产婆极为老练,刚进屋之后就令闲杂人等回避,只留她和殷氏在屋里,更命门外守着的人不许大声喧哗,以免宇文樱惊惶。只三人在场之时,产婆忙问道:“夫人如今是什么感觉?”宇文樱直说道:“先是坠痛,接着有些绞痛!后来隔一阵子就疼得厉害!”“夫人现在疼得厉害的时候可有觉得肚子变硬了?”宇文樱摇摇头,“刚开始觉得肚子变硬,现在只觉得肚子疼!”“夫人从疼得厉害之后,可有觉得每次间隔的时间更短了一些?”宇文樱摇了摇头。产婆听了这些话大概明白,对殷氏说道:“夫人临盆也怕也就是这几日的事了,府上快些做好准备吧。老身今日就搬到夫人的院子里来,只等夫人开始阵痛就是要生了!”宇文樱听了她的话紧张得很,只她这一紧张便觉得肚子更不舒服。她好不容易才稳定心神,直问道:“我怀胎只有八个月,突然要生了,可会影响腹中胎儿?”产婆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安慰道:“依老身看,夫人和肚中的孩子都是有福气的,定会母子平安!”殷氏原先听人说夫人肚子疼心里就咯噔一下,现在听了产婆的话更是一惊,面上还是维持冷静,让黄鹂带着那产婆将早些准备好的桶盆等器具,以及提前预备好的参药、红糖、生姜、草纸等都搬到主院来。殷氏吩咐完这些之后,忙又派人去叫将军赶快回来。宇文樱忙拦住了她,整个人异常冷静,“产婆也说了就这几日,就算将军回来了也无济于事,让他忙正事就是。刚才大夫在我喝的水里查出有催产药,还说乌兰手上也有。乌兰定不会害我,大娘快出去问清楚一些!”她说了这话,忙又吩咐道:“还请大娘派人去泽心寺将我娘接回来!不对……娘只怕已经从泽心寺回来了。若是我娘回来了,让她抓紧来将军府,我想见她。还有我弟弟陵儿,把他也叫过来!”宇文樱原本努力保持平静,说了这话之后整个人忍不住颤抖。殷氏知道她心里惊慌才会如此,自己却因为她的话暗自惊慌。将军一直让瞒着伊娜已经过世的消息,如今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