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樱正在床上躺着,贺兰氏进来了。宇文樱看她进来,笑了笑,“你倒是消息灵通!”贺兰氏笑着抱怨道:“这些日子天天来看你,每回来她们都说你在睡觉,今日好不容易听说你醒了!看着气色还不错,感觉可好?”宇文樱只点了点头,无奈地说道:“就是在床上躺了三天,有些难受。”贺兰氏看她那样子,有些愧疚,“乌兰都告诉我了!怪我先前没有想到她竟然还会来这么一招,只说她会伤害自己嫁祸给你,误导了你不止,还让你失去警惕!”宇文樱叹道:“哪能怪你!咱们两个人都一样,明明嫁人了,却还都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哪里能想到她竟然会想到毁我贞洁。”亲眼目睹了慕容恪对段锦漓无限的包容,再想想高诩当初对贺兰氏说的话,宇文樱不由得劝道:“馨儿,那晚即使段锦漓当面承认害了表姐,将军对她也还像以前一样,我也帮不了你了。况且,上次替你批命的那个是汝阳侯爷,他算卦奇准无比,表姐的死你也不必再执着了,若真让他言重了,你得不偿失!”贺兰氏叹了一口气,才笑着说道:“此事我早就想通了!我当时虽不知道那个术士的身份,听他说了那些话,却也知道他批命准。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我更没有理由抓着过去不放了。就算旁人怀疑我又怎么样,我自过好我自己的日子,好好将楷儿养大成人就是!”宇文樱如今听她提起慕容楷面上一片温柔和怜爱,联想起那夜段锦漓说的话,不由得更加心疼她。自己还只是一厢情愿单恋慕容恪,看到他对别的女人好,心里都难受得要命。她和小舅舅是两情相悦,不止看着他娶了别的女人,还被表姐算计着与他分开,心里只怕更难受。表姐那般对她,她还能善待表姐的孩子,胸襟广阔,让她佩服!贺兰氏见她看着自己神情时好时坏,有些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宇文樱自上前搂着她,叹道:“我就是突然觉得我小舅舅没娶了你,该是他这一辈子多大的遗憾!”贺兰氏听了愣住,只慢慢问道:“你都知道了?”宇文樱点了点头,哭道:“我先前以小人之心揣度你,简直不应该!表姐拆散了你和小舅舅不止,还要强迫你和慕容恪在一起为她固宠。她做了这些事,你却还能对楷儿还那么好,光这份善良,就让我动容。”贺兰氏扶起她,替她擦了擦泪,笑着说道:“你如今倒变得多愁善感了!”宇文樱直哭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想哭。如今我看你这么好的一个人,却一世都要困在这里,我就忍不住觉得遗憾和难过!”贺兰氏扯出一丝笑,无奈说道:“什么遗憾不遗憾的!真等疼过去了,心也就麻木了。你现在觉得遗憾和难受,是因为你知道爱一个人很苦。你觉得自己难过,就更希望身边的人过得幸福。光就这点,你也是一个善良的人。”说完这话,她看了看宇文樱一眼,又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不必伤心,你与我不同,你跟将军还有机会!我看得出来,将军对你并非毫无感情,你只需耐心一些,他自会看到你。”宇文樱忙摇了摇头,直说道:“那种伤心的滋味我再不想试了!”贺兰氏又劝道:“你如今伤心,正因为你心里还在乎将军,何不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宇文樱又摇了摇头,“如今这样,我只伤心几天就好了!真要再失望一次,那只会让我觉得是这辈子都忘不掉的耻辱,每每想起也都觉得羞愧。下次,我再也不主动喜欢别人了,只等着别人喜欢我、宠我就好,省得自己伤心难过。”贺兰氏拗不过她,也不再劝,只看着她笑了笑,心想,慕容恪这个人因为段锦漓的救命之恩,无形中伤害了一个又一个女人,让他吃吃苦也好。贺兰氏刚走,宇文樱不顾众人劝阻,到院子里走了走,正逢段瑶亲自上门探望。妯娌二人刚进了主屋,段瑶立马眼眶都红了,好不容易把眼泪忍下去,才说道:“四嫂,对不起!上次之事,是我府上管教不严,才让她钻了空子。我知道,若真让她得逞了,就是我说一千次一万次对不起,也挽救不回来,还请四嫂原谅我的过失!”宇文樱直说道:“想害我的是她,又不是你,你哪里有什么错,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只不过,经过这次的事,有些话我虽知道你不喜欢听,却也不得不说了!你知道你心中不屑内宅妇人的弯弯绕绕,都尉府上没有小妾,看起来干净得很,你更觉得没有那个必要。可那也只是看起来平静而已!你的夫君是父王最喜欢的儿子,光就这一点,就能给你们带来很多麻烦。光说这次的事,若是真的发生了,不仅害了我,将军府和都尉府也会因此交恶,想必段锦漓害我的时候,也是考虑到了这一层。”段瑶听了面上一红,忙说道:“道业他也这么训斥过我,我以后定会注意!”宇文樱看她小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其实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羡慕你,你有才华,还有一个这么疼你爱你的夫君。若有可能,我也希望像你这样,只安心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自由自在。只是如今这种情况,却不是只谈诗词歌赋的时候。有时候多了些内宅妇人的心思,也无须当作庸俗。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段瑶听了忙点头,突然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有件事,我若是说了,四嫂你可别说我坏。当天我就把屋里的那个奴隶收到了我府上做下人,改了名字就自明,让他们明白自己做的丑事。之后我还让人带着他去世子府向黄莺提亲。昨日世子府遣人告诉我,黄莺同意嫁他了,明日就成亲。我已经想好了,等她嫁过来,立马把他们夫妇发配到偏僻的庄子上去,自明肯定受得住,黄莺只怕受不了,让她吃些苦头也好。”她说完这话,又忙补充了说道:“他们能在我都尉府上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也别怪我不给他们脸面。”宇文樱笑道,“你不解释,我也理解!我一向有仇必报,倒觉得你这事干得解气!大家本就已经撕破脸皮,也不在乎你这一件事了。只是往后你还要多注意一些,这次他们能直接在你后院干出这些事,若没有内应,肯定不可能,你自己回去也好好清理清理你的院子。这几天将军府前院后院也清出去不少人,小心些总是没错。”她说完这话,心中还有些疑惑黄莺为何竟会答应这门亲事,只是这其中牵扯太多,她也不好直接问段瑶。想起都尉府明日要娶亲,段瑶还得再去准备一番,两妯娌又说了几句,也就罢了。第二日晚,宇文樱听到底下丫头们议论,才得知黄莺临上花轿之前嘴里突然高喊着“奴婢生是世子的人,死是世子的鬼”,直喊了两遍,就一头撞死在了世子府门口的石狮子上,当场断气,死不瞑目。如今龙城百姓议论纷纷,暗地里都指责世子寡情薄幸。宇文樱听了,不由得叹了口气,黄莺虽心术不正,对世子倒真是爱得深沉。只是她这最后一撞,倒像是恨他恨得深沉,不然怎么会在自己死前还想到这么害他一回?只是她爱他又如何,恨他又如何,世子又何曾把她放在眼里?痴心女子负心汉,果真没错!思及此,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