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良转身离开了,带着中愈的信件,去了他该去的地方,去挖个坑,等着那些人来跳,虽然并不知道有谁来。
这个时代,没有谁的幸运,会凭空而来,只有当你足够的努力,你才会足够幸运,得到别人得不到的东西,这很现实。
中愈深深地记得当年刚入学时,学姐告诉他的这句话,现在的他,得到这个消息,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刻得到,这份情报,对于他来说,是最幸运的。
这个世界,不会辜负每一份努力和坚持,时光也不会怠慢执着而勇敢的每一个人,他甚至有些感谢那个在得到这个消息后直接送过来的队正,虽然中愈已经下定决心,派人去看着他们,若有异动,一个不留。
不是他狠心,只是,有些东西,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他,冒不起哪个险。
“七鹰,我们去应天府衙,见见我那个大耳朵叔叔。”中愈似乎做了什么决定,招呼着七鹰离开。
没有其他人知道,他们特别想要见到的中愈就在他们吃饭的地方,离他们并不远。
只是就像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一样,你也不会发现想法设法躲过你们的人,中愈和七鹰简单收拾了一下,从后门走了,没有告诉其他人。
这段时间,人们的生活除了讨论大明报上的新闻外,还在讨论着新出现的建文数字,是的,自从这套数字在国子监的推广下,京师的店铺,府堂后院里的账房先生们都在认真学习。
不过他们也挺痛苦的,他们之前也想过抵制,毕竟这东西一出来,以前的那些小手段都用不上了,自己那点小心思,只要不是太过分,都还能忍受。
但是很不巧,有了大明报和逊志报,一经公布,知道的人太多了,别人都老老实实的学习,你不学,是什么意思,是要明摆着告诉掌柜的,你要造假吗,那还干个屁,趁早卷铺盖滚蛋。
得到一份工作不容易,一份可以养家的工作更不容易,账房先生可是很吃香的,毕竟懂行的人少,东家还得养着这些人。
不过那是以前,现在不是那种一门技艺吃遍天下了,逊志报新出了生活版,与逊志报主版错开刊发,报纸上介绍了生活上的一些小技巧,普及了一些知识,让老百姓很是喜欢,所以他们也不敢瞎搞,要是有一天大家都学会记账了,哪还有他们的事情,所以,还是得老老实实学习啊。
中愈没有骑马,现在以他的情况,骑马只会暴露得更快,可能就在大街上被人堵着了,人多容易出乱子,他可不相信现在的老百姓会放他安然的离开,坐着马车,悄悄的来到了应天府衙,府衙门前还是挺安静的,远远地还是能看到人群,稀稀拉拉的,并不多。
七鹰出示了自己的令牌,看门的小军士一看,立马就猜到是谁来了,赶忙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那小军士跑出来了,身上的甲胄一响一响的,“大人,府尹大人正在见客,邀您去书房稍等。”
中愈掀开门帘,下了车,刚刚他都有些睡着了,此时睡眼朦胧,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前面带路吧。”
其他军士都没见过中愈这个样子,很是懒散,就盯着多看了一会,“大人,您请。”
中愈跟着他去了他的书房,应天府衙修的还是挺气派的,里面看着还是比外面的强,看来在这里办公还是挺惬意的。
七鹰走得很慢,细细打量着这里的一切,亭台楼阁,一砖一瓦,一廊一栏,总之,只要是看得见的,都在他的眼中扫了一遍。
中愈很是满意他的表现,现在他们是越来越专业了,虽说七鹰几乎没有离开过中愈的身边,但是训练可是没有落下,中愈抽空给他们编制的最新的课程他都有学习,这是在观察周围的环境,记住可能的逃生通道,为了可能出现的意外做准备。
中愈甚至在想,他会不会培养出一批职业的特工或者是间谍,看这个样子,似乎能够成功。进了书房,七鹰在门外守着,在书房里,中愈看见了莫大人的收藏,当真是藏书众多,府衙里是住着高级官员的家眷的,更何况他是京官,所以,中愈对莫大人把家安在这里,有这么多藏书也就不奇怪了。
桌上放着不少逊志报和大明报,上面还用毛笔做了些许评价,分布在报纸各处,这蝇头小楷倒是写的很好,中愈看了后笑了,这老小子,还是挺有眼光的嘛,知道分析分析自己写在上面的评论与故事。
说的还像是那么回事,确实是用了心思。
只见报纸上写着:《大唐西游传》向百姓们展示了一个绚丽多彩的神魔世界,里面写了神魔,确实是让人想起了流传已久的神话,人们无不在作者丰富而大胆的艺术想象面前惊叹不已,只是这故事似乎离唐朝颇远,多有不符,与前宋也难以契合,不知为哪一朝旧事,每每读来,似曾相识,却总是觉得差一股气息,不知为何?
只见另一份上又写道:此段过于凶狠残忍,恐有伤风化,不妥不妥,应改之。
中愈当然知道,缺的是啥,前世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通过高中三年的摸爬滚打,他早就知道,任何一部文学作品都是一定社会生活的反映,而作为神魔小说杰出代表的《西游记》亦不例外。
他还记得,当年老师说,不要以为你们看的电视剧就是《西游记》了,那只是小儿科,只是为了让你们看的过瘾罢了,有时间,多看看原著。
正如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中指出,《西游记》“讽刺揶揄则取当时世态,加以铺张描写”。又说:“作者禀性,‘复善谐剧’,故虽述变幻恍忽之事,亦每杂解颐之言,使神魔皆有人情,精魅亦通世故。”语文老师在课堂上侃侃而谈自己那时候还不以为然,总觉得先生们都夸大了,不过真正的在这里生活后,他知道,他们都说得没错。
因此,中愈在写出这个故事的时候,多多用了修改,真是难为了他,不仅要回想起以前的故事情节,行文铺就,还得不漏痕迹的将那些犯忌讳的东西去掉,让他纯粹一点,变得更像是一个简单的故事。
史家的春秋笔法现在他用的是可溜了,所以还好,大家也并不是揪着这些小问题不放,不过像莫大人这种在儒道文章上浸淫已久的大家来说,还是觉得有问题的,所以他还是给出了自己的评价,甚至一针见血,直指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