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事的,你明儿早上起来给我煮浓浓的一杯茶,喝了也就不犯困了。”
春风见她心意坚决,只好妥协。
“好吧,那姑娘你快些抄书,抄完了,修完了,要是还有时间,就去床榻眯一会儿,不然太难受了。”
寒霜点了点她的鼻子,“知道啦,小叨唠鬼。”
春风无奈极了,却拿了先前柳嬷嬷拿过来的那个凫靥裘的披风过来,给寒霜披上,“姑娘小心着晚上凉。”
又叫了丫鬟来给她放了些吃食在身边,方便晚上拿取。
寒霜笑着道:“我家春风真是一个懂事的丫头,谁也比不上你。——早些去睡吧,要是我今儿晚上最后困狠了,睡着了,还得你来叫我呢。”
春风遂下去了。
日落日出,等春风第二日醒来,进了里面的屋子,却发现寒霜还在奋笔疾书。她从外面小丫鬟那里端了茶盏过来,“姑娘,喝杯浓茶,该去族学了。”
寒霜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都天亮了。
于是等第二日典籍先生再见寒霜的时候,就是寒霜顶着一双黑眼圈来的样子。
寒霜把何休的解诂递到先生面前,“先生见谅,学生本说将书抄了尽快还予先生,却不想抄了一晚上,也不过将将抄完这本解诂,另一本书,学生明日还您。”
典籍先生不想她这样用功,抄了一晚上,心里觉得自己先前定是误会她了。有这样的心思的人,怎么会不用功学习呢,倒是比族学里许多学生都要用功些。
于是他道:“不必那么着急,那书你拿着慢慢看就是了。书自然要慢慢看,才能明白其中的深意,切记不可贪多求快,否则就太冒进了。”
寒霜点了头,“谨遵先生教诲。”
有了这么一遭,半个月后寒霜再次献上自己重新修改之后的文章的时候,先生批得就更仔细了。
他用朱笔在寒霜文章的旁边加上批注,一边写一边道:“这文章里,你将《公羊传》里的字词训诂倒是理解得差不多了,《公羊传》讲完,我们就要讲《谷梁传》,二者都是针对《春秋》的,你这几日回去有空,就看看《谷梁传》的原书和注疏,然后另外出一篇比较的文章给我,如何?”
寒霜当即应了。
典籍先生点了点头,“先前倒是误会了你,现今你这样,倒是很好。”
当然,他那封本来想写明玉郡主的信,也终究没有再寄出去了。
寒霜在族学里,得到先生喜欢,寒凌也一脸与有荣焉的骄傲。
这日放了学,寒凌拿着文章一脸兴奋的跑到曲明玉前面,“母亲,我今儿的文章,又得了先生的一等。”
“我的女儿自然是一等一的厉害!”曲明玉接过看了一眼,连连点头,这个年纪文章已经做得有理有据了,确实不错。
“我自然是厉害的,只是一等一的厉害却称不上……”寒凌狡黠的眨了眨眼睛,骄傲的说道:“大姐姐才是一等一的厉害,她的文章举了个好生僻的例子,先生连夸她博览群书呢!”
“不愧是我的姐姐,凌儿也要像他学习,母亲,你给我寻的那卷注释在哪儿,我拿给姐姐看去,他定然喜欢。”寒凌说着,寻了书本便蹬蹬往外跑去。
曲明玉看着寒凌的背影,眼神凌厉,捏着茶杯的手,蓦然收紧,一抹血痕从手心划过。
“郡主!您干甚拿着茶杯发气?”柳嬷嬷上前,夺过茶杯,又心疼的拿了手绢给曲明玉包扎伤口。
“瞧瞧,这是我的女儿啊,现在心都向着她了,这才来不过短短时日,先生喜欢她便罢了,可我的女儿怎能和她闹成一团?”
“她既是上官绣的女儿,太差了岂不是污了上官绣的名声。”柳嬷嬷帮她顺气,“郡主不要多想。慧极必伤,上官绣有才又如何,终究还是英年早逝。寒霜有才又如何,在童子试和乡试里面也只是屈居十八。木秀于林,不是什么好事,郡主要放宽心。”
“我只是不放心凌儿,她在我的保护下,着实单纯了些,要是被寒霜拉拢了去……那才真是伤我的心!”
“姑娘是什么身份?既是您的女儿,又是寒家嫡女,平日里自是高人一等的,哪里需要那些花花肠子!”
“郡主要是不放心姑娘,不妨教姑娘一些事。姑娘现在大了,后宅的阴私,总也要学着一些,日后不论为官为妻,也不能着了下人的道,郡主总要为姑娘计划长远一些。”
曲明玉沉吟了一下,默默点头“你说的对,趁着我现今在京中还有些势力,实在是应该给凌儿早作打算了。”
她看向柳嬷嬷,“不过寒安这个人不能深用。寒霜倒是个不错的,只是因着我和她的关系,恐怕她也不能够全心全意地为凌儿打算。——我们恐怕要另外培养一个人来辅佐凌儿。”
“是。”
柳嬷嬷躬身,“主子也不要太着急,姑娘还有两年及笄,两年时间,想做些什么,也应是够了。”
曲明玉却不这样想,她问柳嬷嬷,“对了,典籍先生的寿诞是不是快到了?我们到时候多看看。”
知道曲明玉已经有了主意,柳嬷嬷遂躬了身,“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