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柔软的地毯上投下被切割的光影。
趴在床沿的林煦睡得极不踏实,眼底一片浅淡的青印。她的身体忽地动了一下,眼皮恍若千斤,撑着胳膊慢慢爬起。
长久处在一个姿势,她的双腿因为受压而宛如针扎。
脑子昏昏沉沉地反应了一会儿,这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昨夜不知道折腾到几时,她第一次亲眼目睹魏桓发病,除了抓住机会探究病症,心里更是泛起大片的疼。
林煦将视线投向床榻上双眸紧闭、尚未清醒的人,看到他凌乱发丝下疲惫的面容,不禁又想起昨夜那番苦痛折磨。
原来竟是那般难捱。
她正想着,床上的人突然闷哼一声,慢慢睁开眼睛。
身上仿佛被碾压揉碎又重新拼装,疼痛带来的巨大体力消耗让魏桓的思绪有些恍惚。
他的眼中爬满血丝,冷淡地目光隐隐透出一股狠戾与决然。视线慢慢清晰,他看到床边正紧张盯着自己的人,怔愣了一会儿,忽地从眼底涌上温柔与笑意。
“阿煦……”魏桓想抬手摸一摸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容,胳膊却无论如何抬不起来,只好用沙哑的嗓子缓缓磨出一声呼唤。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林煦察觉到他的动作,没有犹豫,抬手覆了上去,温暖着掌心的冰凉,“还疼不疼了?”
云中仙还没有制成,昨日用的是之前寻来替代的草药,按照古书记载,药性应当也有七八分相似。
按照典籍里说,服用此药,便是剥皮抽筋也无甚痛感。
果然还是不行吗?
纵然早就在难治之症中千锤百炼,这一次的失败,却还是让林煦微微低落。
这药不行,云中仙是不是也不行呢?
如果云中仙不行,她还能再用什么药,魏桓又要再疼多久?
魏桓看到她面上掩饰不住的失望神色,被覆住的手轻轻一翻握住林煦,轻声说道:“似乎不像之前那般难捱了。”
这是他重生之后头一次发病,此间岁月漫长,他其实全然记不清楚之前到底疼到什么地步,只剩下对于这种无能为力的疼痛深深的恐惧与厌恶。
不过他确实觉得不过如此。
或许是那药真的有效,又或许是她守在身边。
林煦只低落了一会儿,就又重振旗鼓,表示一定能寻到有效的办法。
魏桓在榻上缓了一会儿,便起身更衣。
两人一起吃过早饭,魏桓说要去拜一下祖母。
“还是有用的。”他的脸上虽显疲累,眼中却有光亮,“你瞧,我都能四处走动了。”
可是昨晚还是很疼。
林煦压下心中思虑不提,跟着笑了一下,便扶着魏桓一同前去太夫人处请安。
内院里的丫鬟小厮大多是用了多年的人,都知道世子在这一日的“不方便”,如今一早看到他,都纷纷露出惊讶的神情。
只是这般神情转瞬即逝,他们又看到林煦,眼中的情绪顿时复杂起来。
这种复杂里厌恶居多,几个得了清闲的婆子聚到廊下,眼神一边瞟着一边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