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君烈似乎幽幽叹了一声,“小九,不管是什么事,都不要瞒我,我们说过,要彼此信任。”
挂了电话,容君烈拿起打印机吐出来的那张纸,细细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他的眸光就越不平静,所爱的女人与20多年的仇恨,到底孰轻孰重?
这一刻,没人能够理解他心里的挣扎与痛苦,那年他20岁,母亲亲手将他推进那个永无回头之日的仇恨漩涡中。父亲的死与外祖父的死,令容家与景家不共戴天。
这些年来,他看着仇人逍遥法外,他小心翼翼地布划一切,只为有一天能够让他们从天堂坠入地狱。然而景柏然太精明,有一点风吹草动,立即严防,将他好不容易安插进去的人手全都清理出来。
那年他借叶初夏的策划案,成功地打入了艾瑞克集团内部,他还没来得及高兴,景柏然突然撤资,拼着违约也不肯与他继续合作。当时他怎么也想不通其中缘由,现在想起来,原来当时景柏然就知道小九是他的女儿,所以他不愿意与伤了他女儿的人合作下去。
他筹划了十年的计划,眼看着功亏一篑,他却无技可施。当时小九的离去与复仇计划失败的双重打击,让他人生瞬间跌进低谷。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重新振作起来,重新筹划一切,可是但凡是容达集团的合作,景柏然一律拒之门外,他眼看着艾瑞克集团在风暴中屹立不倒,却不得其法而入,直恨得咬牙切齿。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小九。
容君烈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他拿起那张DNA检测报告,果断地撕成碎片。小九,他要!仇,他照报!
这一夜,注定诸多人都不平静。
下午时,韩非凡愤而离去,他一路狂奔。不知不觉来到他与叶初夏初次见面的地方。高中时,他、叶琳与叶初夏在同一个学校,他高三,她们高二。那时叶琳是学校公认的校花,他被同学架着去追她。
第一次见到叶初夏,她拿着手机在听音乐,静静地坐在学校附属公园里的长椅上。他从远处踩着一地细碎的阳光而来,目光突然凝滞,那一刻,他心跳得厉害,再也恢复不到正常。
她仿佛感觉到他的目光,蓦然偏过头来,冲他微微一笑,他的心就在她清风般的微笑中,缓缓沉沦。
他慢慢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伸手去抚摸她的笑脸,可是指尖一触,幻影立即消散,在他眼前碎裂成片,再也没有痕迹。他突然大恸,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
11年了,他以为他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却没想到迎来的是乌云密布,他的明月,何时才能够照耀在他怀里?
回到韩宅,韩非凡去了韩老爷子的秋茗轩,自上次他为了叶初夏与韩老爷子争吵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此刻站在秋茗轩外,他有些局促不安,直到韩老爷子让人请他进去,他才微敛心神,昂首挺胸地走进去。
韩老爷子坐在红木雕花大椅上,目光威厉地盯着韩非凡,上次他说他愿意接受韩家的事业,只求他能够接纳叶初夏。结果他在韩氏企业等了他好些天,他都无影无踪。
他以为他终于开始奋发图强了,做一个韩家子孙该做的事。可是瞧瞧他那没出息的样,尽跟在一个女人屁股后面转,把他韩家的脸面都丢得一干二净。
“你还知道回来?”韩老爷子冷哼一声,有这样一个没出息的孙子,他真是恨铁不成钢。
韩非凡恭恭敬敬地给韩老爷子问了安,韩老爷子别过头去不理他,韩非凡哄人最是拿手,涎着脸凑过去哄得韩老爷子很高兴,他趁火候差不多了,便说:“爷爷,孙儿这辈子从来没求过您什么事,现在孙儿求求您,允许我跟小叶子结婚。”
韩老爷子先还高高兴兴地,结果一听韩非凡的请求,立即板着脸,训斥道:“要让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嫁进我韩家大门,没门。”
“爷爷!”韩非凡皱紧眉头,想到自己有求于他,又软了语气,当没听到他侮辱叶初夏的话,“爷爷,我爱她,这辈子,我除了她谁也不要。”
韩老爷子气极,他腾一声站起来,劈头盖脑就给了韩非凡一巴掌,怒骂道:“我韩家就怎么出了你这样一个不成气的东西,你倒跟我说说,她有什么好?能让你拼了一切也要跟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