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将不再平静。
腾腾杀气飘入鼻端,血腥味令人在月下战栗。
这是一场不平等的战役……
一方紧锣密鼓,筹谋已久,擐甲披袍、兵勇甲利,已成包围之势;
另一方措手不及,紧急应战,兵士新招,刀剑不齐,尚缺粮草……
一时间血流漂橹、肝髓流野……
所谓天阴地湿闻鬼哭,
野路白骨无人收,
只闻伤马嘶啾啾……
古骜所谓二十万军,原本就是刚参军之乌合众,
如今正面遭遇虎贲铁骑,
可谓一触即溃……
大明天王当年兵骁将勇,乃是因为乱世之中,人之将死,跟着大明天王不过是为了活下来,所以参军之初便有死志,因此大明天王之军,有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武;
可古骜此时却完全不同——古骜吸纳这些随众之时,乃是打着朝廷的名号,分其田地,用的是讨逆的招牌,这些随众跟着古骜,本是自觉是站到了大义一边,赌一个不会被清算,并无不妥,他们乃是为利而来……事到如今,许多人在听说古骜之军从朝廷义师,忽然变成要与朝廷作对之逆军后,都就地一哄而散……
一时间二十万军、溃的溃、散的散;不过经历了一晚,古骜之随众,竟仅余三万有余!
古骜接连收到前方战报,上面只以血写着:
败——
败——
败——
再败——
当古骜穿过了血雨腥风,踏着无数尸体,再一次见到典不识的时候,他全身已带满了伤,肩上还插着三根断箭,只听典不识用尽最后的力气,暴呵一声:“大哥先走!”
终是被典不识杀出了一条隐约的血路,古骜咬牙,带着陈村学子与梅昭等冲出重围,回首一看,身后……不过千人。
千辛万苦突出重围,来了一处歇脚之地,古骜将水袋递给旁边一位兵甲:“你不是从山里跟着我出来的吧?”
那人点了点头,古骜苦笑:“怎么还跟着?不怕朝廷砍头么?”
那人道:“里正抢了我妹子,我本想找他拼命,大人就来了,还分了田,我这辈子就追随大人左右了。”
古骜又走到另一个满身带伤的人身前,问道:“怪我眼生,你也是最近才跟着我的?”
那人笑道:“大人你忘了?我原是颍川守军,没家没业的,也没有老母妻儿需要照料。当兵就是拿命混口饭吃,我在台下听大人说,您军中以战功论高下,既然我等最后都是死在刀刃上,我愿意为大人而死,还能赏个爵。”
古骜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这时,忽然有人奔来道:“报——前方有兵马袭来!怕是虎贲追来了!”
古骜朗声道:“弟兄们,人固有一死,今日,我与诸位同赴黄泉,拿家伙!”说着,古骜自己拔剑,剩下的一千残兵,也纷纷拔剑,有人道:“大人,我也是新跟着你的!我父母都被狗官逼死了,谢谢大人救了我们家!我这条命是大人的,大人拿去就是!”
另外亦有人道:“大人,我亦是新来的,但与诸位一样,我亦愿同大人赴死!”
二十万散的散,走得走,古骜看着眼前众人——到头来,二十万中其他人全是附庸,只有这些人才是真正的骨干!他们是生死存亡之际,提炼出的真正精华!若自己日后还有重见天日的一日,定然要重用这些人!
远处只见一骑飞尘叠至,赤驹扬蹄怒马,古骜睁大了眼睛,喊道:“诸位慢着!”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古骜伸手使劲揉了揉,只见那赤驹辔头紧勒,嘶声清朗,落蹄未尽,马上青年一袭白衣白甲,这便跳下马来,他快步走近古骜,终于扶住了古骜带伤欲坠的身体:“古兄……君樊来晚了……”
“……你带了多少人?”古骜如是问道。
虞君樊如是回答:“十万虞家精锐部曲。”
“报——”一名暗曲在虞君樊身旁跪下:“少主公!前方密探探到,吕太守在牢中——自尽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天使们支持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