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孤灯如昼,一杯酒下肚,气氛自然是暧昧了许多。春为花博士,酒为色媒人,两人同饮,三杯竹叶穿心过,两朵桃花上脸来。
柳明见杏儿脸上娇艳朵朵,心中大动,将其搂入怀中。
“明哥,我听说……”柳杏儿靠着柳明的肩头,侧着脸,眼眸清澈如水迹,语声略带幽怨,“听说进士中了后,便有高官榜下捉婿,说不定,你能娶到一个大官的女儿……那也……那也……”柳杏儿眼神彷徨,“那也甚好……光宗耀祖……”
“杏儿……你知道我的心意,”柳明眼神充满柔情,诚恳道,“得你心意,已是十分知足。我就怕……将来无法高中……”
刚说完,嘴唇却被柳杏儿的双手堵住:“呸,呸,让你乱说……你一定会高中的……”
柳明用手轻拉杏儿细腻如玉般的手指,轻声道:“解试回来,我会给你一份惊喜。”
柳杏儿脸上桃花绽放,她哪会不明白这惊喜为何意,羞涩地捂住了脸,低声如蚊蝇般道:“好……”
月华初上,又是一阵郎情妾意,你侬我侬。
回到房中,柳明睡在榻上,望着窗外浓墨的夜,这一年多以来,读书、经商、爱情,各方面都有进步,他也在这个世界活得越来越习惯。
尽管有时,他也会回忆起前一世的种种生活,但是却感十分苍白。反倒是这一世,老爹,小叔,杏儿,亲人与爱人,使得自己有了为之奋斗的目标。
有了家人做后盾,自己将不惧任何威胁。
在这样一个解试前夜,多少赶考举子,都失了眠。而柳明,却睡得很香……
……
第二日拂晓,鸡鸣四起,柳明便醒了过来,用过早饭,便上了马车,赶往数十里之外的解试考点。
柳永一定要坚持送柳明,后者盛情难却,便与他一起同行。柳明知道,自己的小叔虽然科举不第,可是这解试是早就过了。因此,在路途中,倒是向他讨教一些解试的注意要点。
不过,柳永似乎有些心神不定,边走边应付着柳明的答话。然而,大考在即,柳明也无暇顾及其他事情。
到了集合点,与另外一部分书院士子汇合。整个应试队伍组成一队,向考场走去。书院中的大多数士子,都已经听说了柳明的种种英雄事迹。加上柳明平日在书院也是意气风发,出手慷慨。因此,几乎所有书院的举子,都自然而然地将柳明当成领头人。
大家便交流考前准备,便走向考场,途径狭窄的交叉路口,对面突然冒出一支队伍。这队伍上的士子个个锦衣绸缎,骑着高头大马,看样子也想要率先通过路口。
柳明冲着那马上诸位拱手道:“各位可是赶考之人?”
“我等不是。”骑马之人回应道。
“那可否借道一下?我们是参加秋闱的举子……要赶着进考场。”柳明客气道。
那骑马的几人相视一笑:“原来是赶考的举子们,不妨让他们一过。”
柳明刚要扭头打手势,让后面的举子往前走,却见那些骑马之人虽然避让,可是表情多有不屑。
“这些稚嫩的举子们,不知道等会有多少人考完痛哭。”
“是啊,我看九成的举子,都是炮灰,为他人做嫁衣裳,免不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回家去。这一队里,估计就有不少。”
柳明面色已然发青,心想这些骑马的读书人,是不是都吃了枪药了。他立在原地,抬头问道:“既然各位对我等不抱信心,敢问各位是哪个县的举子?”
那几位骑马之人听罢哈哈大笑:“我们不是赶考的举子。”
其中一位士子挺直腰板道:“你们连读书人也不是,还敢嘲笑读书人?真宗皇帝说得好,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看样子,你们几位是商贾之徒,看不出来有什么条件歧视读书人?这里可有将来的朝廷栋梁。”
那骑马带头之人,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面相老陈,轻蔑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们不是读书人?”他在马上一甩袖子,“我们几位,都是前一次秋闱的两榜进士。这一朝科举,天下读书人千千万,不过取了进士二三十人……”他眯起眼睛道,“你说……我们还有给你们这些晚辈避让的理由吗?”
众位赶考举子闻之大惊,原来这骑马的几位,都是进士,都是闯过三关熬出头的前辈们,自己一个还没参加解试的举子,怎么可以与之相提并论呢?
“咱们还是让让吧。”
除了柳永和柳明,其他士子都面露忌惮之意,不自觉地让开一条路。
柳明听闻,却十分平静地说道:“敢问几位,现在可有官身?”
那几位进士一听脸涨成猪肝色,带头的那位中年进士敷衍地说道,“还未派及。”
听闻此话,柳明微微一笑,现在当今朝廷冗官问题严重无比,官家说是喜爱人才,每场秋闱呼噜噜录了一大批进士,可是朝中官职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前面的不退,后面的别想进。因此,进士中除了前三名可以确保分配差遣职位外,其他人要么领虚职,要么只能干等着。这三位,等了三年,都还是一介白衣,看来估计真是进士中的废物点心。
想到此,柳明不禁眼神带着嘲笑,仰头看着那几位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