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看了一眼柳先达,只见后者眼瞳微缩,流露出无比惊恐之表情,神情陷入崩溃之状,不自觉地往后退了数步。
杨立武皱眉审道:“你是何人,作何举证?”
“罪民乃是柳府一账房先生,在柳府当差多年。”
“哦?你作何举证?”
“罪民……”刘账房跪在地上,看了一眼柳先达,说道,“举证那柳府大掌柜柳先达,用心叵测,使用多种毒物掺入柳老太公药中。”
“哦,你是如何知道,又怎么证明?”
刘账房深吸了口气,咬牙道:“大人,所有毒物……都是经本人一手经办。”
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叹。
“扑”的一声,柳先达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人朝后仰倒,几名下人连忙扶住他。
一旁的柳吴氏也是惊呆了,连哭都哭不出来。
杨立武吸了口冷气,站起身来,询问道:“刘账房,你可知参与投毒,虽不是主谋,却也足以重刑加身,杖刑三十,流放两千里。”
刘账房咬紧牙关:“典史大人,罪民知晓。罪民已经想清楚了,这一切都是罪民咎由自取,理应受刑。”
杨立武瞪了一眼柳先达,后者已经是神情崩溃,瘫坐在座位上。杨立武经历多年刑狱审讯,察言观色十分有一套。他见柳先达脸如死灰,心里知道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刘账房,本官问你,这柳先达为何要用毒侵蚀老太公,却又不让其死亡,你可知晓原因?”杨立武问道。
“罪民不知。”刘账房颤颤回应道,“那柳先达只是提到过,要做柳府的主人。然而为何不加量致死,恐怕是怕万一死后仵作验出,露了手脚。”
杨立武听闻,手捻着胡须,沉吟片刻,说道:“刘账房,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好歹过去也是个读书人,怎么会为了贪图小利,就做这伤天害理之事?”
“大人,小的的确也是被利益蒙蔽了双眼。”刘账房低声悔恨哭泣道,“另外一方面,小的也有苦衷,望大人体察。”
“你投毒害主,还有苦衷?”杨立武反问道。
“小的服了柳先达配置的五石散,每隔几天,症状并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刘账房啜泣道,“小的没有办法,只能配合对方,行这伤天害理之事。多亏柳小公子觅得解药,这才救了我一条老命。”
刘账房跪在地上,冲着柳明磕了个头:“小公子,真的是我的再世恩人。”
柳明连忙将刘账房扶起,轻声道:“你能站出来举证,也是帮了我,帮了我们柳府。”
他转过身来,看着杨立武,心中猜测着对方下一步会怎么做。自己已经将人证物证全部呈现,对方即使有意包庇柳先达,也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如柳明所料,人证物证俱在,杨典史口气瞬间冷酷起来:“罪民柳先达,你还有何可说?”
刚刚还在一起勾肩搭背如亲兄弟般热络的两人,现在已经是势同水火一般。
众人目光之下,柳先达,这位府内未来的大掌柜,只感到血气上涌,天旋地转,双眼一翻,顿时昏倒在地。
“先达,你怎么做了这等糊涂事啊……”柳吴氏披头散发,抱着昏倒的柳先达哭泣道,“你这样……我们娘俩今后还怎么活啊?”
柳吴氏哭天喊地,府内乱作一团。
“大人……”一名衙役在杨立武耳边询问道,“这该如何处置?”
杨立武看着旁边已经昏倒的柳先达,眉头一抬道:“自然是带回县衙,等知县大人升堂再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