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宗治自小便喜欢涉足江湖事,对慕家家主慕霁开自然也久闻大名。慕霁开武功极为了得,在江湖上是数一数二的地步,但是多年前慕霁开忽然隐退江湖,之后便彻底没了消息。
“那你父亲他后来……”赵宗治忽然想起苏琅琛认慕君颉为弟弟时,对外声称他是孤儿,那么慕霁开一定是已经过世了。赵宗治怕提起小孩的伤心事,话说了一半却闭了嘴。
“他后来因为一个男人抛弃了我娘,”慕君颉一边喝酒一边回忆着,目光深沉悠远,脸上却依然带着好看的笑:“再后来,那个男人出了事,全家被灭门,我爹爹只来得及救我,却没能把那个男人救出来,便陪着他一起困在大火里再也没出来。”
慕君颉看着赵宗治,然后声音慢慢变得阴森,愈来愈瘆人:“你不知道那晚有多惨多恐怖,那人一家子包括他的养子林默和家奴仆役共二十多口全都死了,整个府邸燃起了熊熊大火,刀剑声惨叫声交织,血光与火光辉映,尸横满地,血流成河死状凄惨,冲天的烈火烧了一整夜……”
赵宗治只觉得一颗心越听越往下沉,一想到慕君颉竟然经历过这些,感觉说不出的难受,正恍惚之际,忽然一只手猛拍了下他的肩,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喂,木头,回神了!”
赵宗治抬头看向慕君颉,发现小孩笑的正甜,一边笑一边说:“我都骗你的,你还真相信啦……木头,你真是越来越好骗了……”慕君颉说着,开心得意的像只偷了腥的小猫,捂着肚子笑的更厉害,最后笑的被呛到了,不停的咳嗽,眼泪都差点咳出来。
赵宗治看慕君颉半天,竟摸不透究竟是真是假。他方才白白为慕君颉担心了一场,因为被骗而有些恼火,冷冷的讽刺道:“你总是在骗人,谎话说得可真好。”
“那是当然,说的不好的话,就被看出来了。”慕君颉终于顺平了气,得意的道:“谎话要是被看出来了,就不能称之为谎话了。”
“那要怎么做才能让人看着像真话?”
“也没什么难的,我今天大发善心,告诉你一个诀窍,要不要听?”
“什么诀窍?”
“首先,要学会‘坚持’。坚持到底,便能骗过所有人。无论出现什么状况,就算心里再难受,就算有刀架在脖子上,就算天塌地陷了,也要咬牙坚持住。坚持到最后,你就是赢家。”慕君颉狡黠一笑:“要不要试试?”
赵宗治点点头,慕君颉转身走向锅炉边,对着满锅水说:“我能把这锅冷水变成热水,你信不信?”
将冷水加热只有会烈焰掌的人才能做到,可赵宗治很早以前就发现慕君颉体质偏寒,根本没法练成烈焰掌,而且烈焰掌很难习成,这世间练成的人根本屈指可数。赵宗治摇摇头,果断的道:“不信。”
“怎么,就许你能把水变成冰,就不许我把冷水变热?”慕君颉挑了挑眉,把手贴在锅壁上,缓缓运功,手掌附近渐渐腾升起了浅浅雾气。
“好了,现在水已经热了。”慕君颉收回内力,把双手都伸进锅里,舒舒服服的浸泡了好一会,满意的点点头说:“这么冷的天用热水洗手才舒服。”
赵宗治对慕君颉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还是有些半信半疑:“这其实根本还是冷水吧,你故意硬撑着的,是不是?”
慕君颉双手依旧埋在水里,眯着眼一副根本舍不得出来的样子,点头说:“对呀,这里面还是冷水,我就是在硬撑着唬你玩的。”
见慕君颉点头,赵宗治却又开始怀疑了,“你会烈焰掌?真的能弄成热水?”
慕君颉把手拿出来,甩了甩手上的水,“不信的话,你亲自试试看呗。”
赵宗治微皱着眉,依旧在努力分辨慕君颉的话到底哪些是真哪是假,“要是是冷水的话怎么办?”
“凉拌呗。”慕君颉潇洒的拍拍手坐回椅子上,说:“算啦,既然你犹豫,就不要去试了,归根到底,什么也不知道的无知的活着,最舒坦了。”
这句话让赵宗治眉头皱的更紧,神情却不再有丝毫犹豫,起身过去撸起袖子,把双手全部放进水里,下一刻,却冰的全身都一个冷战。
见赵宗治这样,慕君颉便不再硬撑了,他双手都快冻僵了,忙拼命搓起手哈起气来。
慕君颉练的是寒性的功夫,根本不会什么烈焰掌,刚才掌间升起的淡淡雾气也不过是寒气而已,那锅水本来就冰,被慕君颉这么运功一弄,反而冰寒彻骨,这两日的天气又正是最冷的时候,饶是赵宗治有内功护体也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更何况慕君颉泡了那么久。
“……你……”赵宗治望向慕君颉的眼神带着佩服和其他一些说不出来的东西:“你真是厉害……”
慕君颉又喝了好几杯热酒去寒气,捂了老半天才缓过来,抬头看了赵宗治一眼,说:“你看,不管什么事只要坚持到底就行了。冷也说不冷,是也说不是,伤心也说不伤心,喜欢也说不喜欢,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