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把行李存在浦东机场,紧接着只身通过安检来到候机厅。临上飞机时给张君毅和刘大强分别打了个电话。
一个多小时后,当沈非出现在张君毅和刘大强的面前时,无语却神情沮丧。
张君毅看着沈非,同样的一蹶不振。
他们四个月来彼此没有任何音讯。他们又彼此都知道那份纠葛依然在心中无法释然。
张君毅眼中的沈非不但一副落魄,且衣着随便,以往的潇洒、倜傥已不复存在;而沈非眼中的张君毅胡须凌乱,脸色微黄,一身名牌已无法显赫身价。
对视的相互观察很短暂。
“我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想跟你们面谈一次。”沈非说完,也不看这两个人,径直朝机场咖啡厅走去。
坐下后,刘大强说:“老沈,快到中午了,我点餐,吃点东西,边吃边说。”
沈非摇摇头,对刘大强说:“你坐下吧。”
张君毅自从上次与沈非在自己家中打了一架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接到沈非的电话。由于沈非为了自己到监狱看望吕乔反应太过激烈,最终阻止了张君毅再去监狱的举动。实际上张君毅和刘大强都在等着沈非给一个明确的意思,究竟委托谁去看望吕乔。
可是沈非几个月来都没有任何音讯,张君毅自知理亏,犹豫再三也没打出一个问候电话。
“我,”沈非望着桌面,想了想说:“我辞去了集团公司的职务,又受到了党内处分。这次去大西北任职两年。”
“你说什么?”刘大强一脸惊异:“你犯了什么错误?”
沈非又摇摇头:“我没犯错误,只是不再想做事情。仅就这一点,让上级组织部门很失望,所以才给予了党内警告处分。另外,”沈非吐字实在困难,有些木纳的神情,让张君毅心里难受又让刘大强十分吃惊。
沈非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告诉两人自己已经跟苏素丽离婚。就说:“另外,鹭鹭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暂时跟着我父母亲在一起生活。”
张君毅摇头:“不能让老人累着,我去把鹭鹭接回来。”
沈非盯着张君毅,毫无商量余地地压低嗓音说:“请你再不要干预我的事!”
沈非又说:“我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们,乔乔在监狱很苦,请你们多去看看她。”说到这儿,沈非的眼睛红了:“我担心她承受不了长期的磨难。”
张君毅和刘大强点点头。
刘大强说:“有你的交代,我会去看我乔哥,放心吧。”
沈非又望着张君毅:“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你!”
“我也非常恨你!”张君毅没有回避沈非那充满仇恨的眼光:“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早点给乔乔一个家,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问题是我和乔乔所有的事情你都很清楚,为什么要插一杠子?为什么还在我的心口插把刀?”
张君毅不想解释也不想再强调。他觉得自己的语言在沈非的落魄面前已经没有任何杀伤力,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辩解是那么地苍白无力。
沈非不想再说了,他站了起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乔乔就拜托你们两位了。鹏鹏远在国外,老张你要好好对待我的儿子。这两人稍有个差池,我拿你是问!”
沈非没有告别的话语,甚至都不再看一眼两个人的表情,尤其是张君毅的表情,他转身就走出咖啡厅,往安检处走去。
一个多小时后,他又回到上海,取出存放在机场的行李,步履坚定地朝着组织上安排的目的地而去。
没有送行的人群。孑然一身的他孤苦无依。高大的身躯淹没在候机的人群中,静静地,悄无声息。
西行的飞机穿破云层,越飞越高。沈非微微地闭上双眼,魂魄也像离心般而去。前路渺渺,他没有任何希望。
飞机抵达机场的那一刻,沈非还是吃了一惊。停机坪旁停着十几辆轿车,其中还有省公安厅的警车。省政府办公厅秘书长、省委省政府接待处等数十个负责同志在停机坪迎候副省长沈非。
这是沈非没有想到的。此前,他总有种被发配的感觉。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得到人们的热情接待又让他暂时忘记了些许忧伤。
沈非被安排在省政府招待所住下。生活条件很好却又出乎沈非预料。
笑容展露在沈非的脸庞,自信也似乎增强了。他稍事休息之后既投入到自己的工作当中。工作让他暂时地远离了那份痛楚的纠葛,紧张而又繁忙的事务慢慢地修饰他的忧伤和愤懑。
还是那个习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是沈非想念吕乔的时候。也许这种念想将要陪伴他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