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生动,妩媚流转,活色生香”云倾毫不避讳的回答。然,这个回答却差点让宴席间的文武百官呛出水来,他们此刻才刚回神,都为刚才的忘情呆滞而耳热不已,此刻已是看都不敢再看那些少女一眼,更是有几个惧内的官员,面色都变了,也不知在那宴桌之下,发生了什么。耶律达纳原本很满意文武百官的反应,但却见云倾和皇帝竟然丝毫不因为所动,不仅略黜起眉宇,眼底划过一丝震惊。这个六岁皇后若是年小,不懂男女之事,香艳闺密也就罢了,但听她刚才的那番话,竟又似这里的人,唯独她看懂了这舞蹈所表达的暗示,但她却还能如此云淡风轻,丝毫不受影响的说出评价,这让他何其震惊。凌烨轩对云倾的回答也感到诧异,他眸光微动,但随后却一笑置之。他的皇后向来都是人小,但心智却比任何都成熟,聪慧,仿佛天下间没有事情是她所不知悉的,所以,他并不惊讶。“皇后娘娘果然厉害,竟然评出此舞的精髓,臣下佩服的五体投地”耶律达纳说的是真心话,至今为止,他还没有见过一个六岁的孩子竟能聪慧冷静到如此地步,也一点也让他渐渐开始相信天下间那些神乎其神的传闻——玄烨国的六岁小皇后其实就是一个妖孽。“秦安王谬赞了,本宫其实并不懂什么舞蹈精髓,所以若说本宫评对了,也是这几位舞姬跳得实在是好,所以本宫才能一眼便看出”云倾冷淡的说道,她睇望向石阶下那十二个妖媚女子,这些女人,无论是留在后宫还是赏赐给各位大臣都是个祸害,但是耶律达纳的本意或许就是让她们来迷惑君心。若是以前,她或许可以不管,但是现在她却不容许有任何意外破坏她的计划。所以,她必须先下手为强。“哈哈哈,这下,倒是皇后娘娘谬赞她们了,这些不过是臣下王宫内的一些普通舞姬而已”耶律达纳笑着说道,然,他刚想提出将这十二名舞姬送给皇帝,就听云倾突然道:“可是贵国的舞虽然跳得好,奈何我朝的皇上却无福消受,实在是可惜啊”耶律达纳双眼陡然一眯,忙问道:“皇后娘娘的意思,臣下不明白。”云倾笑了笑,确实情意绵绵的朝凌烨轩看了一眼,在得到凌烨轩温柔回视之后,心中也明白了,其实皇帝也不想让这些可能是奸细和懂得媚术的女子留在中土,于是便笑道:“秦安王有所不知,我轩烨国自太祖开辟疆土以来,向来遵从以仁德治国,以孝示于天下,所以,历代君王都鲜少沉醉于歌舞声色,以防误国误民。而皇上才登基六年,更是不能违背祖宗的训诫,所以,这些舞姬们,恐怕皇上不能收下了”耶律达纳面色顿时变得难看,他冷冷的盯着云倾,对于这个六岁小皇后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自己的计划,十分的恼怒,但他依旧强忍下来,唇角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意,大有反击的意味。因为,刚才云倾在说历代君王鲜少沉醉歌舞声色之时,就已经向他透露了一种讯息,那便是,既然皇帝不能沉醉歌舞,那么宫廷之内也应当没有人会舞蹈,而一个堂堂鼎力于中原的霸主国中,竟然没有一个会弄舞,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皇后所说甚是,不过这些舞姬可是臣下的父王和太子长兄千挑万选之后,才让臣下千里迢迢的从契丹带来,若是就这么带回去,恐怕会辜负臣下父兄的一片言和之心。所以,臣下斗胆,请皇后娘娘给臣下一个十足的理由,如此,臣下才能安心回去”耶律达纳狡猾的说道,他始终不信这个小女孩当真能“万夫莫敌”。鱼儿上钩了,既然你如此蠢笨,自取其辱,那么就别怪她不客气。云倾笑了,唇角绽开如花般娇媚潋滟的笑意,眉眼微动之间,似春色无边涟漪,看的众人都又瞬间失神,而耶律达纳也微微一怔。凌烨轩懒散的依靠在龙椅上,他看着云倾那美丽动人的笑脸,胸口猛地一动,但随后,他一双凌厉的目光扫向众臣,仿佛被偷窥了至宝一般。而那些茫然不知所以的大臣们则吓得个个垂眉低眼。但,所有人却不以为皇帝是因为她们看了皇后,而是一位没有一个人能应付契丹二皇子而震怒。于是心虚加惭愧之下,就连后宫的嫔妃都垂下了脑袋,不敢言语。云倾没有注意皇帝的略带妒意的眼神,而是在心里忖度着该如何应付,她脸上浮现着淡淡笑意,但她却更是浑然不知,她这样的神态在两个至高无上的男子眼中,是何其的美丽动人,摄人魂魄。“秦安王若一定要寻一个可以使得契丹王和贵国太子不恼怒的理由,那本宫就直言了”云倾抬睫,一双在烛火摇曳下呈现琥珀色的清透眸子睇向耶律达纳,那眼神闪烁着宝石的光芒,令人流连得移不开眼,而她凝聚在唇角的笑却是那般危险,仿佛随时都能见血封喉。“皇后娘娘请说”耶律达纳有些被云倾迷惑住,双深邃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云倾。而云倾则是缓缓的收回目光,对一旁的蛮儿道:“去将本宫的凤尾琴取来”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难道皇后娘娘的理由是赠琴?可是这不像啊,莫非是抚琴?不至于吧,小皇后如此年幼,就算再聪慧,也未必会抚琴啊,就算会,那抚的能听吗?凌烨轩也露出愣怔之色,他有些疑惑的望向云倾,不懂她想做什么,但看她神色不改,却也有些安心。这个鬼精灵向来如此,想必一个小小的秦安王,她是可以应付的。而耶律达纳则是对云倾这种没有道理,更是思虑不出头绪的话语感到混乱,她要拿琴做什么?弹奏乐曲么?呵,如果当真是如此,恐怕也不能成为一个好的拒绝理由吧。正当众人疑惑纷纷之时,蛮儿已经带领着两名碧裙宫娥将凤尾琴抬来,小心的摆放在云倾的案几上。云倾瞥了一眼众人,随后一把揭开了那把整整沉寂在几百年的凤尾七弦琴,顿时间,只见琴弦上银丝微微闪烁着夺目的光泽,如刀锋犀利刺眼,而那成年的古色和幽香也缓缓飘散,笼罩住了整个御花园。这下,宴席间的百官和皇帝都怔住了,甚至连隐藏在帘后的太后身子都摇晃了一下。因为,他们都认出了这把琴。云倾抬手抚上琴弦,浅浅的笑道:“我们轩烨国历来的皇后,都有一个职责,那便是在统辖好六宫之时,也必须时时劝诫皇上以国事为重,勿忘太祖开辟疆土的艰辛,更不能忘记当初敌国进犯我朝边境之时,烧杀掠夺的奇耻大辱,而今,秦安王进献十二位美人给皇上,本宫身为一国之后,就算是丝,也必须将太祖皇帝的戒律传承下来,所以,斗胆用太祖皇帝当年为了太祖皇后所制的文武七弦凤尾琴来转述忠心”云倾的一番话,说的淡定从容,可是就是这样的口吻与端庄威仪的神色,竟比他人慷慨激昂的演说更为震动人心。因而,凌烨轩也怔住了,他略带错愕的看着云倾,眉宇微黜。而石阶下的满朝文武虽然惊疑与云倾刚才说的那番子虚乌有的话,但是却还是不由得被触动了。而云倾,在扫视了一眼众人后,便抬手抚琴,顿时只闻一阵悠扬和澎湃的琴音缓缓流泻而出,如气流一般在宴席上空流荡,竟然有种振奋人心的效果,随后那稚嫩却坚韧的各省也随琴音而起: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宗恒建,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轩烨要让四方,来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