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看着院正,大夫大体可分为两种,一种救活人,一种救死人。后者很少能站在阳光底下,这位院正真是个例外。
谁会想到,燕王竟然那样疯狂,把一个不入俗流的巫医,给招进宫里当太医院的总首院正。
九王看着院正说道:“像你犯下的事,就是死罪。”
院正却毫不惊慌,哂笑着:“反正臣已经活了这么大年纪,死又何惧。”
院正一生有很多痴人找他探寻永生之法,作为巫医,他不知道赚了多少不义之财,反正他也不亏心,他害的那些人也都不是好人,阴损之法损的是他们的阳寿。
可巫医自己,却对死这一字看的很开。不仅顺顺利利活到了七十多,现在更是不怕了。
九王虽然知道这人作恶多端,可是却也不由得感到轻叹,像这样的人,生时作恶,死时无畏,其实不失为一个真正的恶人,要知道,这世道大多人活得矛盾,真正的善人少,彻头彻尾的纯粹恶人,更凤毛麟角。
“陈王姬芜君有什么弱点。”九王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院正说道:“他那续命之法,是将他体内的精气耗干,所以需要采女气来补足,外表和身体永远维持壮年的精力,但是几十年寿命到头后,他依然会寿终正寝。”
旁人便是经历生老,而姬无双,不必经过老这一段,直接就会阳寿尽了就死。
听起来比巫医之前那些续命的方法还要稍稍好一些。
九王意味深长看着院正:“难怪许太后在世的时候,想要你的命,你这般害了她的儿子,她怎么会让你活着。”
院正讪笑一声:“她自己不贪心,谁会害他。再说她逆天改命,让她儿子登上了王者之位,少少付出一点代价,又算什么。”
九王眸中含着叹息,朝阳台越来越灰暗,好像还起雾了。
“逆天改命啊,这世上想改命的人何其多,可能付出代价的却没有几人。”
谁都想不劳而获,想天上掉馅饼,却根本不可能有那样的运气。
院正凝视九王的脸,脸上笑容阴暗:“许太后终究是妇人,再狠毒有心计,始终眼光也只局限于自身,更不要说后来为了自己的儿子,干下那么多蠢事。九王殿下就不同了,这么多年步步为营,以后撼动的,岂止是小小一个陈国、或燕国?”
九王似有似无看了看他:“这样的话,你可不要再说。”
院正的笑容更加阴森,“九王殿下请放心,今日这话,臣也不会有机会再到别处说,臣说过,这一生该做的事也做了,该享的福也享了,根本就不介意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何况如今燕王也气数将尽,没有人能给臣提供庇护,所以臣也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九王目光一凝,就在重新看向院正的时候,看到院正脸上凝固的讪笑。
接着一道衣袖飘起,院正直接从高高的朝阳台跳下去,不消片刻就摔了个血肉模糊。
本以为院正要异动,对九王不利,而立刻闪身出现的白面车夫,看到的也正是这意想不到的一幕。
他握着刀的手,缓缓松开。
九王依然坐在朝阳台上,眸光从院正的尸首上面淡淡收回,吩咐白面车夫:“给他收殓吧,找一口棺材安葬了。”
白面车夫慢慢看向那地上的尸首,方才逆天改命那一番话,仿佛还在他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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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无双问红腰:“你可见过九王拿过一个像玉珏、或者印章的东西?”
红腰面无表情:“没见过。”
姬无双饶有兴致:“那看来是见过了,只可惜那个地宫被本王一把火烧了,否则本王就可以找到证据,证明你跟九王,到底是不是曾经把东西藏在了本王眼皮底下。”
燕国发兵的理由就是陈王霸占了他们的东西,要不是九王妖言惑众,唬住了燕王言听计从,那个头脑简单的燕王才不会想起攻打他陈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