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跳了起来:“你、你,你挑拨离间,枪走火我写过报告的,谁敢跟李局长过不去,我他妈找他算账!”
陈漠军也站起:“得了吧你,你写的报告谁看得懂,搞不好还越抹越黑。”
努尔望了一眼李东阳:“嗳,我说陈漠军,你笑我没文化,你又好到哪去?你小子还不是陪队的老退,大老粗一个,大哥别说二哥!”
李东阳不住摇头,刚想开口制止争吵,手机响,拿出手机听:“你好,啊,是买政委,努尔到了,正在跟陈漠军吵架呢!是啊,两个人还是老样子,针尖和麦芒,这一次厅里开会,特别强调全疆公安一盘棋,哪一个单位,哪一个部门,哪一个人,如果出现不和谐的声音,要坚决撤换。我们南、北疆积极配合,协同作战的要求更高,唉,这两个人比较危险,我也拿他们没办法……明早上你到了我们再交换一下意见。好的,再见!”
李东阳收起手机,陈漠军和努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争吵。
陈漠军咳嗽了一声:“努尔,上次我托亚里给你捎去的羊肉,味道还行吧?”
努尔眨巴着眼睛看陈漠军,迟钝地说;“啊,好!南疆的羊肉名不虚传,我老婆和两个儿子整天问我哪来的,还想吃,你不说还好,我都快流口水了。”
“等今年冬天我再叫人给你捎半只过去。”
“啊,老陈你太客气了,上次不过给你带了两瓶酒。”
李东阳望两个装腔作势的人微笑道:“听你们吵了半天,我也饿了……。”
努尔与陈漠军同时叫道:“我请客!”
陈漠军不屑地说;“好了,我来吧,我猜你身上恐怕不到十块钱。”
努尔大笑:“哈哈,这回你猜错了,亚里刚刚还了我一百块。走,李局长,咱们好好喝两蛊。老陈,别争了,你家老人身体不大好,要花钱,不像我,我爹妈早死了,没负担。”
马赛对自己的家相当陌生,四年前去上大学,家里还挤在乡下生产建设兵团的一间破屋里。由于路途遥远,路费高昂。四年间,他只回过三次家,白晓莎倒是有七八次去北京看他。
每一次回家,家都一点点向市区靠近,最后落在市区地段相当不错的小区里。对此马赛非常敬佩父亲,父亲虽然不能像爷爷期待的那样当个有作为的革命军人,但四十多岁才下海经商,几年的功夫便把生意做遍全疆,除了买房安家,还游刃有余地供两个儿子上大学。
这个房间,马赛毕业回家才布置的。床边的墙面上,贴着几张彩色画片,都是一些现代化武器,游弋的航空母舰,飞翔的战斗机,以及几枝最新式的机枪、冲锋枪、手枪。
坐在写字台的一台电脑前,马赛的手抓起键盘边的一个小相框,不停地放倒又重新立起,相框里的人是白晓莎。最后一次放倒相框没有再立起,人从椅子上站起,拨掉电脑电源,趴到地下,从床底拿出两个大纸箱,开始将电脑的主机箱和显示器装进去,最后连相框一起扔了进去。
“的、的!的、的!”
装完电脑,打开衣柜,拿出里面的衣服往两只行李包塞,传呼机响了起来。马赛抓起传看了一眼,放下接着捡衣服,传呼机还在响,他看也不看,干脆关掉扔到床上,人也倒上床。
伸手从写字台上摸来一包烟,却是空的,叹息一声朝天花板摔去,一个鲤鱼打挺下床,开门走出客厅。
客厅内,几乎一半的地方成了库房,放满了装服装的箱子、盒子,一些包装已经被拆开,直接放在地板上,客厅一角,一个小伙子和一个姑娘正在烫衣服,那是马家的雇工。客厅中央,马母坐在沙发上,茶几成了办公桌,摆满了各种账簿和计算器,还有一个烟头已经快满的烟缸,里面有一个烟头未熄,青烟袅袅。马赛皱着眉头看客厅里的情景。
瞥见儿子出来,马母依旧俯在茶几上算账,头也不抬说:“儿子,是不是饿了,正好,帮我们也买点宵夜回来。”
马赛没有回答,走出房门,动作过大,不小心碰上靠墙边的塑料模特,几只模特一下子压到他身上,很快又被他全部推倒在地。
熨服装的雇工听到响声吃了一惊,马母这才停下手,摘下老花镜望郁郁寡欢的马赛,关切地问:“怎么了?儿子。”
马赛瓮声瓮气地答:“没什么。”
马母拍身边的沙发道:“来,坐下,跟妈说说话。瞧你爸这帐记的,快成一窝麻了。我要不弄啊,往后还不知道怎么乱呢!哎,害得我也没空收拾家里。”
马赛望了一眼母亲充满血丝眼睛,面带愧色地弯腰去扶起倒地的模特。
马母续道:“我听你奶奶讲,你今天给爷爷打了?以后有事,别去找你爷爷,那个老顽固!咱们惹不起躲得起,我跟你说,你爸那年都快四十了还被他打,他把自个儿卖给兵团,还想让我们一起陪他活埋。争口气,别去求他。南疆现在也很不错的,全疆最大的巴扎都在那儿。”
马赛一言不发地扶起所有模特,重新靠回墙边。
“听好多人说啊,到下边锻炼才有前途,像乌市的大官,从南疆调上来的多得很。你刚毕业,留在乌市也没什么好的,你爸有个同学,在这儿当了一辈子警察,连个所长也混不上。
”
马赛扶好模特,像是忘记自己出来干什么?